扶苏正苦着脸坐着,看着身前的奏章发呆。这两天扶苏的心情很不好,动不动便发怒打人,直吓得宫中内外无不噤若寒蝉,不是紧急到极点的大事,根本没人敢来见这只心情不佳的怒龙!
这也难怪,原本算算已经该回转的灌婴大军却是杳无音讯,派出的大批斥堠也没有探到灌婴的任何消息,这让扶苏如何不急怒攻心。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大秦最精锐的三万悍军这么简单,更有扶苏多年统率的心血‘破军’,更别说其中多达十人的秦军高级将领了,要是有所不测,对秦军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那种牵肠挂肚让扶苏好几天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了,苦苦思索灌婴家伙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忽然间,门外的福小心翼翼地报了声道:“陛下,陛下!”扶苏猛地拍了拍桌子,怒道:“不能让朕清静一会吗?是谁来了?”福险些被扶苏吓得趴下,上下牙齿微微打架道:“回、回陛下,是、是太尉大人来了!”
扶苏怒道:“让他进来!”“喏!”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声道:“传太尉张良晋——见——!”
张良听宣,从阶下匆匆急奔上来,福忙悄悄拦住道:“张大人,小心些,陛下的心情很不好,你自求多福吧!”张良愣了愣,原本就有些苦着的额头更皱了起来,低声道:“多谢了!”
说完,张良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入南书房,施了一礼道:“臣太尉张良拜见陛下!”
扶苏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没有灌婴的消息?”张良苦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扶苏急了,就差拍案子了:“你倒是说啊,到底有没有?”
张良吓了一跳,忙顾左右而言它道:“陛下,有消息了,只是陛下听了,千万不要激动!或许事情没那么坏!”扶苏一愣道:“噢,那你说说!”
张良看着扶苏的脸色道:“是这样的,刚接接刚接急报:灌婴将军袭击完匈奴右部的夏季中营,大获全胜,听说杀得匈奴人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有,连右贤王都被灌将军干掉了!不过,灌将军取胜之后,却没有向东归国,而是转向西南去了!”
扶苏一愣,诧异道:“他不回国,跑到西南干什么!?嗯——,难道是……”扶苏急忙爬将起来,看了看身后的大幅纸制地图,忽地大惊道:“他不会是去攻击匈奴右部夏季南营了吧!?”
张良飞快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正是如此!听说这南营因主力被逃脱的右谷蠡王调去中营附近搜索我军,以致内里空虚,结果也被灌将军杀了个干干净净,足足横尸数百里啊!”
扶苏却大惊道:“怪不得一时没了他的踪迹!这个冒失鬼啊,他向匈奴内陆挺进,虽然歼灭了这匈奴右部南营,可是他怎么回国!?一旦归路被匈奴大军截断,他这三万人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扶苏叫苦道:“这灌婴平时看起来很聪明的啊,怎么算不上帐呢!?不保全自己怎么能多消灭敌人,还拿我军三万精锐去换南营十万匈奴部民,这账划不来啊!”
张良见扶苏焦虑,也自苦笑道:“后面更可虑呢,听说这灌婴击灭匈奴右部南营后,率大军折入流沙海去了。匈奴人来迟三日,不知向何方追踪,只气得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扶苏更是瞠目道:“这家伙疯了,这千里流沙海,他急匆匆地就想横渡吗!?完了,完了,朕的三万精锐算是交待了!他要是倾力东突、奋力死战的话,说不定还能逃回国一部分,这一进入流沙海,比之面对匈奴二十万大军还要凶险啊!这个灌婴可是害苦了朕啦!”
张良安慰道:“陛下也不要过于焦虑了,也许灌将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能够安全归来呢!”扶苏苦笑着一屁股坐将下来,按着额头道:“哎,但愿如此!没得到消息,朕头疼;得到了消息,朕头更疼!哎——,苦也,苦也!算了,子房,你下去吧,听天由命吧!”“喏!”张良也是苦着脸,轻轻退了出去!
张良刚出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张良和福互相看了看,俱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