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阿胡儿便出去了,宽大而华丽的王帐中便剩下了冒顿孤零零的一人。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王帐内几乎透不进几道光线,黑得三五步外就看不清东西,而冒顿就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既不令掌灯、也不想吃饭,只是默默地静坐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煞气,犹若一只盘踞在黑暗中待人而噬的猛虎,若有人不注意,那可怕的气势能生生将人吓死!
忽地,冒顿轻轻地闭上眼,杀气森森地道:“父汗,你忘记对我母亲许下的诺言,我不怪你;你将我送往月氏,我也不怪你;甚至你出兵攻打月氏、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怪你;但是,你因为宠爱一个恶毒的女人就想将大匈奴的前途交托到她和她年幼的儿子手里,这我实在无法容忍!父汗,我的能力部落中有目共睹,能够还不如那个狗屁不懂的毛头小子强吗?父汗,你太令我失望了,万一让鹰扬继了位,以那贱女人对我恨之入骨的性格,还会给我活路吗?父汗,你这是将我往死路上逼啊!”忽地,冒顿张开眼睛,黑夜中精光闪闪,犹若一只凶狠的苍狼,语气中亦是杀气四溢:“父汗,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们走着瞧!”
冒顿猛然起身,平和了一下脸色,然后神色平静地走出王帐。帐门口阿胡儿正等得心焦,见冒顿出来,急忙问道:“王子,您有对策没有?”冒顿微笑道:“通知我的舅舅右谷蠡王以及一向支持我的左大当户、右骨都侯他们,让他们暗地里想办法延缓一下父汗任命鹰扬为左贤王的时间,我自有对策!”“是,王子!”阿胡儿心中大定,施了一礼,悄然退下!
冒顿仰望苍天,看着那皎洁而清凉的圆月,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嗷————!”……
……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一亮,冒顿便骑上马,来到王庭附近的树林里,选了一段上好的树条,便返回了王帐。然后冒顿将所有仆人尽皆赶出,自已在里面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
有奇怪的仆人觉得不太对劲,便去告诉了阿胡儿。阿胡儿闻言觉得十分奇怪,便急心来到冒顿的王帐外,沉声道:“冒顿王子,我是您最忠实的猎犬阿胡儿,可以进来吗?”
“进来!”帐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声音中透着冷漠和寒气,似乎从地狱中冒出来相似,阿胡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有些诧异地撩开帐帘,便进入帐内。
帐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零落的树叶、片片的木屑,而冒顿正聚精会神地用一柄锋利的小巧弯刀地削着一杆长长的木棍,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阿胡儿奇怪道:“王子,今天您不练兵,怎么在这里削起木棍来了?您在做什么?”
冒顿将细细的木棍放到眼前量了量,平静地道:“我在做一支箭!”阿胡儿闻言呆了:“这做箭的粗活都是由族中的工匠和奴隶做的,怎么王子竟想亲自动手,莫不是王子因为焦虑而神智有些不对吧?”便小心翼翼地道:“王子,这做箭的粗活哪应该由您来做啊,还是交给族中的工匠和奴隶们做吧!”
冒顿冷冷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做的这支箭和他们做的不同,他们不会做的!你出去吧,我很好,没有任何不妥,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阿胡儿听冒顿的语气很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寒冷之气,一点也不像有什么不妥的样子,只好疑惑地挠了挠头,将手放在胸前、弯腰施了一礼,恭敬地向帐门退去!
阿胡儿刚退到门口,忽然冒顿道:“等一等!告诉外面的卫兵,没我的命令,什么人都不许进来,违者令皆斩,他们也得死!”阿胡儿打了个寒颤,恭声道:“是!”
一出了帐门,阿胡儿将冒顿的命令告诉了外面的卫兵,心中却是有些惊诧:“怎么我感觉到王子今天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王子脸上还常有些笑容,让人感到很温暖、很亲切,但现在王子似乎变得有些可怕起来,让人看着就有些畏惧,听着就有些发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胡儿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怏怏地去了!
于是,这整整一天,冒顿不饮不食,只是在王帐里捣鼓着他的那支‘独特’的箭。甚至连妹雅兴冲冲地前来看望冒顿,都被忠实的卫兵挡了驾。虽然妹雅怒气冲冲地向帐内大喊,但冒顿竟是充耳不闻,直气得妹雅跺了几次脚、怒火火的回去了,心中暗暗发誓:至少三天内再不来见这可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