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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琢磨了一下,心道:“章邯非常注重情报的收集,善于抓住对手的弱点而施以雷霆一击,以求一招毙敌。现在我新秦军布寨严密,守卫森严,章邯无机可乘,很有可能今日会出阵试探,还是早些回去准备!”于是,当即策马转回。

……

果然,新秦军刚刚进完早餐后不久,便有斥堠飞奔来报:函谷关内敌军有异常调动,可能要出城迎战!扶苏心中大喜,当即也命大军准备,斥堠回去再探。

当太阳完全升起、雾气消散殆尽的时候,斥堠回报:章邯亲率十万‘黑衣军团’出关,正扑向新秦军大营而来。扶苏当即也点起十万百战精锐,以英布、羌隗为大将,出寨应战。

寒冷的冬风下,新、旧两支秦军在函谷关下的旷野里迅速接近,从空中乍看起来,像是两摊巨大的黑色在地面上快速地移动着。只有近看才能看出两军的差异:新、旧秦军本出一源,无论衣服、甲胄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新秦军为了与关中伪朝庭有所区别,命令洛阳和南阳的大型兵工厂为新秦军制造了新式的头盔,并且头盔上有一朵红色的盔缨和白色的镶边,像征着两个意义:为被奸贼害死的始皇带孝,以及发誓会用自己的鲜血捍卫正统。而且帅旗和皇旗也有些匹别,新秦军在旧版上加上红白两色的意边,与头盔像征着同样的意义。

沉重而悠扬的战鼓声越擂越响,两支本出一源的秦军已经近得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孔。原本一上战场就兴奋得发狂的秦军们,这时根本没有什么兴奋的神色,反而在眉目间有一些悲怆之色。

的确,兄弟相残,有何兴奋可言!?

两军相隔三百余步,几乎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这正好在秦军弩兵的射程极限之外。大家知根知底,几乎都有些会意地眨了眨眼睛。

扶苏对身边的英布和羌隗道:“我去阵中邀章邯出来说几句话,你们二人压住阵脚!”英布一惊,忙道:“陛下,这太危险了,万一敌军不讲信义,万箭齐发,陛下岂不自置于险地!?”

扶苏自信地笑道:“章邯虽然听命于赵高,但也是不得已,他并不是那种暗箭伤人的无耻小人。而且你不是秦人,你不知道秦人心中那颗骄傲的心,他们是不会屑于用暗箭伤人的,否则就算是他们的统帅,也很难再获得他们的尊敬!放心吧!”

说着,扶苏一摧座下白骏,战马长嘶一声,如风般奔到阵中。旧秦军看见风彩依旧的扶苏纵马而来,不禁有一些轻微的骚动,有的人差点忘记现在双方正处于敌对的局面而高声欢迎他们昔日的统帅!但是在军官们的弹压下,军纪严明的‘黑衣军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扶苏看得分明,心中还是有些自豪之感,于是放声大呼道:“大秦的兵士们,还认得你们的统帅扶苏吗!?还记得昔年我们并肩征战关东的峥嵘岁月吗!?今日朕来看望大家啦!军人自古不问政治,只管接受命令作战,你们的立场朕表示理解。虽然我们现在已是仇敌,但朕仍是希望你们能够奋勇作战,千万不要坠了我秦军不朽的威名,否则朕就是赢了也不会感到高兴!”

扶苏知道身前这支旧秦军主要军官的家小都在赵高控制之中,不太可能临阵背反,劝降的话说了也是没有用的,那么就干脆说些鼓励的话反而能够激起‘黑衣军团’广大基层士兵心底深处那种真正的荣誉感,从最基屋的士兵那里瓦解他们抵抗的意志!

果然,随着扶苏的话语,‘黑衣军团’中曾经跟随过扶苏征战的老兵们面上表露出了一种对昔日统帅的崇敬以及不得不与同室操戈的无奈和痛苦。但是,严格的军纪使得‘黑衣军团’仍然保持着一种凄厉的肃穆。

扶苏看得真切,心中是既悲又喜:悲的是就要与昔年的部下展开生死决战,喜的是自己刚才的话还是有些效果的。于是,强打起精神,向‘黑衣军团’阵前扫视了一遍,大呼道:“哪位是章邯将军?请出来答话!”

章邯刚才在扶苏纵马出阵以及阵前问候时,并没有阻止,或许也不想阻止,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不知是不是因为助纣为虐而感到有些无颜面对扶苏。尤其是当章邯看到很多‘黑衣军团’兵士面孔上的彷徨与无奈时,心中更是一阵不由自主的心痛:“人生无常一场戏,王图霸业终成空!谁能料到昔日强大无比、冠绝古今的秦帝国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呢!?又有谁能想到一向自负、自傲的自己竟会被一个猥琐、阴险的阉贼强迫去做违心之战呢!?哎,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