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棠说道:“东海在定远、龙游的驻军不敢出动,陈预又不敢分出太多的兵力去夺青丘山,丁勉臣五日内无忧,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五日内撼动陈预的大营。”
徐汝愚神情惫倦,双手撑着长案,望着油灯明灭昏黄的火心,说道:“仲道代我传令吧。”说完这话,却似耗去许多精力,回到帅位盘膝而坐,翻看从江宁传递过来的卷宗。
邵海棠、张仲道、方肃、子阳秋、赵景云等人则围着长案地图仔细推敲每一处细节。
巫成远远站在营帐一隅,羡艳的望着站在营帐中间的数人。赵景云追随徐汝愚也不足两年光阴,然而在追随之初就受到重用,虽说品阶尚无法与邵海棠等人相比,却是徐汝愚最为倚重的将领之一,所领的北五郡司,与司闻曹共掌江宁内外军情。
巫成跟随在徐汝愚身边也有月余光阴,徐汝愚在这月余时间里,表现只能用惫懒一词来形容。所有军事行动的细节几乎都是邵海棠、张仲道、方肃、赵景云等人议定。
邵海棠、张仲道、方肃、赵景云等人,不管哪一位都能独当一面,徐汝愚若是还要参与枝节这事,却有与下属争功之嫌。
正失神间,忽觉并立身侧的焚石扯他衣裳,侧过头来,却见他朝营帐那边呶嘴,循望过去,徐汝愚正招手让他过去。
巫成以营参军之职随军,平日也在大营随侍,偶尔也能与徐汝愚说上话,却少见徐汝愚召他过去说话,心里忐忑,又有着抑不住的惊喜,恭立徐汝愚身前,致以军礼,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徐汝愚将手中卷宗放下,说道:“秦钟树更名秦子卿以建延殿典签之职出仕南平,子成与秦子卿相识也久,对此人有何看法?”
巫成乍听这话,心里一惊,许久没有秦钟树的消息,心里藏着种种猜测,却不料是最坏的一种。倒是徐汝愚气度平和,用敬语相唤,让巫成心里安定一些。
迎上徐汝愚清亮如水的眸子,巫成小心翼翼的选择言辞,说道:“秦子卿宣城说战之时,巫成适逢其会,得以相识。巫成败出成渝,无处为家,四野漂踪,有感江宁民风淳厚,一直留连在江宁,才得再度与秦子卿树相遇。巫成仰慕寇先生之名,秦子卿以寇先生门人自居,愿相引见,遂相熟稔。”
徐汝愚微微一笑,倒不介意他急欲将与秦钟树之间的关系撇干净,说道:“寇先生欲举荐你任职军中,将你与秦子卿相识之事,在荐书里一一言明,无需赘述。”
秦子卿之事,牵连甚广,寇子蟾也深受其害。寇子蟾不避嫌疑,仍然举荐自己,这份知遇之恩,让巫成感动万分。
“巫成有愧寇先生提举。”巫成稍平心绪,“巫成以为秦子卿非臣下之臣。”
邵海棠听了这话,也禁不住回过头望了巫成一眼,说道:“张季道也非臣下之臣,秦子卿之才或许不差于张季道,然而枭雄成事,需要时势促就,秦子卿投奔南平,也容不得他有太多的心思了,或许他日会成为南平的权臣。”
邵海棠也算得是江宁权臣,不过掌管三府一司的诸公,手中皆有实权,不弱于邵海棠。
不过邵海棠在江宁诸公之中最有威严,巫成欠身揖身,不敢稍有不敬,心里却不同意他的见解,说道:“秦子卿予巫成之感观,却非留恋世间权势之徒,巫成说他非臣下之臣,却非说他与张季道一般,有着无法遏制的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