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棠点点头,说道:“天下大势四分,已成定局,却是江宁与南平最先接壤,终不知是喜是忧啊。”
徐汝愚说道:“江宁崛起,未有挫折,早遇大敌,可谓幸事。”
邵海棠笑道:“却是汝愚从容不迫。”
徐汝愚轻叹,说道:“容雁门生平未遇一败,江宁劲敌也,不敢失之大意。容雁门领军西征成渝,被阻蓉城之外,不得继续往西北推进,世人只当巫、骆两家的联军有效的遏制了南平西征军的凌厉攻势,我却以为容雁门另有打算。九月中旬,容雁门令其大将元逊出使江宁,便可知容雁门也有意暂缓攻势。”
邵海棠有意无意的望了巫成一眼,却说道:“百年成渝、积富如丘,让人垂涎啊。”
巫青衣、巫成出身成渝巫氏,已不是秘辛,徐汝愚常寻巫成问成渝风物,只是不问他腹中的文韬武略。
徐汝愚说道:“元容内争,容雁门也知藏不过去。攻下成渝之后,容雁门却要统领大军去开辟别的战场,即使容雁门指定人手来收拾成渝的局面,但是成渝的残余势力却会更乐意投向元矗一系。大概是出于这样的顾虑才缓下攻势的吧。”
邵海棠微微一笑,说道:“便是如此,元矗才会更担忧啊。”
衡岳山乃衡山山系在江水南岸的余脉,高不足百丈,然而连峦叠峰近百里,横护临湘城西,西临湘水如带,灵麓峰石骨苍秀,秦子卿穿着青衣绵袄,屈坐危岩之上,望着峰下湘水之上的舟火如萤。
嵇思勰负手而立,习习晚风吹得葛袍微微向后鼓起,颈后的白发却不飘拂。
元拱辰立在危岩之下,眯起细长的双目弥仰岩上两人,说道:“圣驾已临山门多时,嵇大宗,你可说句话啊。”
嵇思勰望了秦子卿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也闭目不言,任由元拱辰在岩下抓耳挠腮。
霞凝水流经灵麓峰下,一座巍峨青石牌坊立在水西,一位头戴雪白峨冠身着雪白锦袍的中年人抬脚就往里走去,一名童子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往里去:“没有大师吩咐,谁也不能进山门。”
中年人大袖一挥,一声裂帛清音,童子拽着一片衣袖“噔噔噔”连退数步,直撞一旁的石础上,额头裂开,鲜血迸流。
中年人见童子能扯裂衣袖,心里着了恼,睁目怒视,喝斥道:“这座山门,何时能挡住我的脚步?”望了水东的扈从,想了想,说道,“你们在这候着。”
童子不敢拦他,只跟在他身后上了山,见三人或坐或立或揖危岩上下,皆默不言语、神态怪异,忍俊不住笑出来,也忘了额头火辣辣的痛,见嵇思勰睁目望来,忙噤声恭立,指着中年人,说道:“大师,这人硬是要闯将进来,麟儿挡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