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的那名青年身垂袖青衫,左侧汉子器宇轩昂,气息沉沉,与堤下流淌的河水暗相呼应,若疾若缓,竟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深浅来。
巫成转念便想到那名青年的身份,心里惊诧更甚,暗道:却不知徐汝愚如何处理当前变故。
徐汝愚如有所觉,转头望来,微微颔首,示意巫成过去。巫成只当他认出自己传驿飞骑的标识,也不觉惊奇,下了马来,走上前去长揖施礼,说道:“巫成见过青凤将军。”
张仲道侧目望来,徐汝愚指着巫成介绍道:“仲道,巫成是寇先生的幕宾,许是寇先生让他送策书来了。”
张仲道微微一哼,没有说话,转脸望向河心石矶,那数十名汉子离插着箭簇的石矶只有三四丈距离。
巫成未料到徐汝愚认得他,微微一怔,从怀中掏出封漆策书,赵景云接了过来,检验无误,才递给徐汝愚。徐汝愚无暇拆看,纳入怀中,只说道:“寇先生让你来,你便先留在此处,让传驿飞骑回去复命罢。”说罢,目光也移向河心石矶。
一人伸臂够着石矶,抓住石棱,便要爬上去。那将校轻咬下唇,目露凶光,喝道:“射箭。”右手下切,数十支飞羽箭随即如蝗飞去。
一道幽影疾掠而出,挡在那人身前,湿衣微鼓,水点四溅,“叮叮铛铛”竟有金属相击之音,数十支利箭被那人鼓溅出来的水滴一齐击落。
第三章 别来无恙
却见一名精壮汉子昂然立在河心石矶之上,衣衫褴褛,赤足峙立在石矶之上,眉间透出的淡淡气势却凌厉而坚毅,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叠加在大石矶上的一方磐石,略带落漠而又空负大志的眼神掠向南岸整饬的军阵。
巫成心神一凛,石矶上的那名汉子丹息收敛,但予人坚毅不屈如磐石横击中流的气势,却不比张仲道将军差。
巫成注意那名汉子站上石矶、击落乱箭之时,徐汝愚、张仲道、赵景云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倒没想到别处去,暗道:流民之中竟藏有一名绝世高手,却让人吃惊了。
那汉子戟指着岸上领兵的将校,沉声说道:“内廷倾覆,徐汝愚据江宁,四裂天下,然何以立国,莫不是凭借这只能射杀手无寸铁之流民的军队吗?”语气悲沉,落在冰河之上,与涛声相应。
那将校闻声色变,为之气沮,然而犹不忘让长弓手组成密集箭阵封住那汉子身前的空间,以防那汉子突然发难,掠将过来。
那汉子见无人应声,继续沉声说道:“北岸流民,食不裹腹、衣不遮体,每日死于荒野不知凡几,惟有前往江宁,尚有一线生机,奈何徐汝愚也狼子野心,起制霸之念,而惘顾平民性命,封住这南下的路途。”
那将校缓过神来,冷哼一声,说道:“以你身手,到谁家不是上将之位?混迹流民之中,必有所图,若让你等混入江宁,江宁百姓的安危,又怎顾及得过来?”左右拥上十数名持陌刀的兵卒,以密集刀阵将那名将校护在当中,刀光明烁,辉耀雪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