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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笑道:“天下山川限定用兵的规律,借势则事半功倍,宜先生、邵先生借助卓人的学识,确有这样的判断。”

君卓颜见识却也不凡,听方肃解说许久,倒也明白,说道:“只要呼兰下一步的战略重点不在青州,以伊翰文的能耐守住青州,自然不成问题,在乌湖岛布置水营牵制呼兰势力的腹地,真是奇招。”

“作用不止于此。”徐汝愚缓缓说道,“呼兰虽然将渤海、百济纳入治下,但是两地势力未必甘心雌伏,我要通过乌湖岛从渤海、百济走私良马,日后我江宁健勇与呼兰决胜,没有强大的骑营,终是力有未逮。”

徐汝愚伏下身子,看着十五郡图,说道:“天下四分,襄阳将是其余三家的焦点,而我江宁,一安其境,将颜氏、祝氏、樊氏、普济四股残余解决,一部入荆郡,与南平纠缠,主力则向东海、清河挺进。”叹了一口气,说道:“在我眼中,也能看到彭城。控制彭城,就控制淮水的五大支流水系,以彭城为基地,北上则是沂州、汴州,西去则是清河,退守彭城,只要彭城不失,就能将淮水水系控制在手中,只是可惜陈预太心急了。他此时想夺彭城,绝无可能成功。”

徐汝愚取笔在彭城画了个大圈,向方肃、赵景云、君卓颜问道:“占据彭城之后,则是如何?”

赵景云暗道:大人有将天下纳入胸中,今夜一席言将载青册,焉能不抢着出言?说道:“据有彭城,则图青州。”

君卓颜谔然说道:“以彭城为基,沿着汴水,可夺汴州;沿下洧水、汝水可下清河、洛川;为何折向东北,图青州?”

赵景云看了徐汝愚一眼,说道:“据有彭城之后,江宁水营已不弱于南平,将居天下之首,向汴州、清河、洛川方向进军,水营能发挥更大的力量,军事更为便利,自古以来,南方势力北上,多取这条路线,但战略却是不利。无论五年还是十年之后,其余他家未分胜负之前,我江宁都应避开他们的主力方向。我猜大人也是此意,所以斗胆判断是青州,究竟因何如此,景云一时还理不清晰。”望了徐汝愚一眼,问道,“大人,景云可否猜对?”

徐汝愚哈哈笑起,吓得邵如嫣惊抬起头,横了他一眼。

徐汝愚敛起笑声,说道:“迂回之要旨乃是避其锋芒。天下虽然四分,但是荀烛武与我江宁算是力弱一方,及不上呼兰与南平。呼兰夺取洛川、豫南,越过伏牛山隘口向南阳进军,那时,南平应该占据成渝,从汉川通道迂回到襄阳北面,而瑶光殿与荀烛武则整合了秦州、荀家的残余势力,三家在襄阳有一番争夺。南平会占上风、呼兰会占上风,但是荀烛武却极难占上风。江宁若是从彭城出兵夺清河洛川,却是让呼兰放弃在襄阳的争夺,将锋芒指向我们,所以不为也。据彭城,图青州,我对着呼兰的防御窄,而江宁有水营战船,可从绵延的海岸线的任意一处侵入呼兰势力范围,予以打击。江宁夺下青州,呼兰与南平就会无法容忍,襄阳、南阳、汉中一带的战事或计就会平淡下来,江宁与呼兰在济州则有激烈的争夺。”

“呼兰极难容忍济州在我江宁手中,济州城下,将是我江宁与呼兰决定的时机?我部守住济州,就是呼兰的背腹抵住一把锋利的匕首,让其寝食难安。我部失去济州,则不能稳守整个青州,只有退回到彭城。”

君卓颜此时自然能明白方肃的话。青州在伊家手中与青州在江宁手中,对呼兰有着相差甚远的威胁。青州骑营不利,又无水营,不可能独自越过河水与呼兰铁骑决一死战。

徐汝愚想了一想,说道:“呼兰若真有决心在济州城下与我江宁决一死战,那我就将青州的人与粮草一齐押回南方,留给呼兰千里荒芜之地以分其兵。”顿了一顿,说道,“在于呼兰决战之前,一定要先解决南平。解决南平,才能毫无顾忌的集中主力北上与呼兰决胜。战局发展到那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极难预测,但是,在与呼兰决一生死之前,解决南平才是当务之急。”

一席言语,方肃、君卓颜、赵景云心中俱是激荡万分,此间所言便是江宁日后大略所在。君卓颜心中尚无十分肯定,赵景云、方肃熟知江宁的潜力,或有曲折,但是大势将非人力能改。

不仅天下四分之势难改,天下四分之后,南平与江宁最先的决战也是可以预见的。

夜涛澹澹,轻击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