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魏禺避开普济海匪经常活动的海域寻了几座荒芜小岛,在上面囤积淡水与粮草,又将在年末将东阳集结的兵力,约有一万五千水营将士与五千骁卫军将士移驻此处。丁勉臣调任骁卫军校尉统领荒岛上五千骁卫军,这份任命是秘密签发的,只在司马衙备了档。
禁海令严格近乎残酷,无情击毁越郡出海的各类船只,以确保荒岛秘密不被泄密,如果普济舰队无意间经常这一片海域,翼虎军舰队就要像无意间遭遇似的将其击退、击溃。为了不使公良友琴起疑,有时会安排出击的舰队弱于敌军,这时战斗就会变得残酷,要付出惨重的伤亡才会完成预定目标。
魏禺向来只在战前予别人以献降的机会,一旦开战,刀下便不会留俘。
行禁海令时,魏禺更为严厉,说道:“你们要记住,出现这一片海域上的船只都是敌舰,上面的人都是我们要消灭的凶残的普济海匪,枭首均录战功,哦,带着左耳回来就可以了。记住,不要给我带一个人回来。”
李印是水匪出身,对海匪出身的魏禺的话颇能理解,丁勉臣却大为不忍,争辩道:“普济势弱,海禁稍弛,越郡沿海有许多民众出海渔猎,离岸不会太远,岂能与那些暗通普济的世家相提并论?大人得知,必加责怪,不如加以驱逐就是。”
魏禺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说道:“先生仁心宅厚,万务以民生为念,然而成就大业,手中需要一柄无情利刃,以辟阻挠。我蒙先生不弃,贪居此位,便想成为先生手中这柄的利刃。既然如此,先生何时将我放下,我也无憾。”
想到这里,丁勉臣眉头皱了皱,暗忖:战争本就是这样残酷,只是战后如何叙功过?他却不知升擢魏禺为策将军的策书已在通往东阳府的路上。
第八章 东墙之女
新朝五十六年一月二十六日的晚上,眉月高悬,北地的寒气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寒风肆虐,在北唐城里呼号咆哮。北唐城里已经静街多时,显得特别的阴森与凄凉。通衢街口站着披坚执锐的甲士,搜查偶尔过往的人员。
家家户户都悬挂着青色或白色的风灯,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摆明灭。城头每隔不远有一盏风灯,由于流民军时常沿着晋水冲下山来,东城门那方面特别吃紧,城头上的风灯也比较稠密,城外也有多火光,天空映成一片紫色。随着一阵紧号的北风,那里的光影诡异的摇动了一下。
年关时,流民作乱,城里遣出去镇压的军队损失了好几千兵马。受刘贵派遣,潜在城里的细作,一起放火,西城与南街烧毁了好几条街。
城外的流民与刘贵的流民军一同撤入山中,城外郊野上只留下大火焚烧后的余烬,焦黑的废墟在晶莹雪原里尤其刺眼。
荀达没有立即派遣大军追剿流民军,只是通令各城严守城池,勿使流贼有隙可乘,又通告城外的乡豪富绅避祸城中,或者据险寨坚堡,小心戒备。
一场天旱,使得忻州、襄州境民户十之七八都成了流民,民间再无余粮,流民军要获得粮草,只得去攻掠世家乡豪的砦寨坚堡。
忻州、襄州山陵如聚,乡豪坚堡大多修筑在地形险胜的地方,易守难攻。世家乡豪部曲战士皆是其宗族子弟,健勇枭悍,心硬志坚,有如磐石,不能撼动,人数虽少,战力却是极强。
呼兰每次南侵,攻城掠地,却极少去强攻这些世家堡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