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行走各地的商船都有一定数量的护卫,十多二十艘商船结成船队,可以对抗一般的水匪势力。客船缴纳一定的费用,就跟在商船船队后面。比起其他地方来,清江水面上算是平静的,一艘冲出封锁线的匪船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顾长淮见夜里行不了船,举着酒碗,皱起眉头闻了闻,对着店主大声嚷着:“店老板,你这店里难道只卖这一种酒,就靠这种酒熬过长夜,嘴里还有什么味道?”
月前解了商禁,形形色色的人员向溧水河谷涌来,而最先驻进宣城、溧水城的除了精明远见的商人,就是各家势力的眼线。
许伯英走进酒肆时,已经注意好几个人身手不弱,许伯英修为不高,眼力却不弱,嚷着怨酒的汉子看不透他的深浅,他的修为即使没达到一品级,也相差不远了。坐在他对面的青年儒生、旁桌疤面人、随意将佩剑置在桌上的绝色女人修为都有二品级,就是那个美艳少女,也不比自己弱到多少。
许伯英笑着对顾长淮说道:“看势头这北风明天还歇不下来,明日夜间到了宣城或是溧水,倒有几种好酒尝尝。”转念想起什么,掉头问那店主:“梅家的船过去没有?”
“还没见着,不过挑明月楼的酒有限得很,只能供应溧水城与宣城的两家酒楼,我截不下来,就是截下来,就我这店子也没本钱进货。”
“天水寨的宣当家喝过一回玉壶春雪,心里一直惦记着,还想开间酒楼整日里喝酒,你去找他,他有本事截下几坛子酒。”
“宣匪子早就有意与我合开酒楼,只是没有酒酿,也无法往深里想,许大人这么说,我去江边候着就行,看时辰,梅家的船队也快到了。”
顾长淮久闻“玉壶春雪”之名,却无缘得尝,听许伯英这么一说,双眼睁得愣圆,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出来,问道:“你说的可是雍扬城中挑明月楼的玉壶春雪?这店老板要去截得是玉壶春雪?”
许伯英淡淡一笑,说道:“‘玉壶春雪’可截不着,云清虚谁的面子也不给,就是他女婿雍扬府的都尉江凌天一个月也喝不上几顿。”
“这个我知道,非名士与英豪不得喝,就是徐汝愚初上挑明月楼时,也只能在二楼喝酒。”顾长淮略有失望,这天下最有名的酒自己却无法尝得,还谈得上什么爱酒之人。
“徐汝愚在雍扬时,挑明月楼每日三壶的玉壶春雪都送给他,他却用来奖赏奋勇杀敌的将士,顾先生当时不在雍扬城里,不然以顾先生的修为,多杀几个匪人,玉壶春雪每天都是有得喝的。”坐在一旁的袖儿突然说道。
当时在雍扬时,挑明月楼的每日三壶玉壶春雪,一壶投入井泉,同城人共饮,两壶赏给奋勇杀敌的将士,徐汝愚借此激奋士气的事迹传遍天下,顾长淮焉能不知?但是,当时东林会明哲保身,见形势对东海郡不利,将在雍扬城里的势力悉数撤离。东海战局平定后,东林会在雍扬获利最丰的盐业被徐汝愚抽取三成重税。
顾长淮哪里听不出袖儿话里的嘲讽,心里一窘,“嘿嘿”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水如影说道:“首俊徐行当年平定普济匪事,挑明月楼为东海百姓酬谢徐行,酿‘云天远’,这酒采用秘传的勾兑酿方,采用的基料就是三十年陈酿的玉壶春雪,只是听说其名,未闻酒香。”
许伯英不明众人身分,懵然不觉,笑道:“挑明月楼年前又酿‘云天远’,听说只醇得三坛,十七八斤左右,听姑娘这么说,到开坛时,我倒要站得近些,免得日后遗憾。”
水如影莞尔一笑,说道:“这三坛酒,必定有一坛会送到清江来,以青凤将军的性子,许大人必能分到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