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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邵如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搭着话,也不理他有没有回应,自己说得高兴处,咯咯笑个不停。许伯英却掩不住神情之间的一丝慌张,时不时拧头去向后张望。

徐汝愚懒洋洋的说道:“伯英,荀烛武领着荀家五百铁骑在后面走得比我们还悠闲,你紧张什么?”

许伯英挤出一丝笑容,还未展开又僵在脸上,下意识的向看了一眼,才应徐汝愚的话:“幸好有汝愚,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荀烛武领着五百精骑不离不弃的跟了四天了,他怕是已知道你在车队中了。”

“他知道又能如何?荀阶领着二万精锐远在百里之外的熊耳山中,栾川城中只有五千卫军步卒。他领着五百铁骑,我们也有二百精锐。他若敢冲锋,我们就与他比比那边的战马脚力足,伯英你别告诉我你们马帮精心挑选的战马跑不过荀家的战马。”

许伯英才知他心中打的是这个主意,心想马帮在豫南的家属已经悉数撤往商南,没有必要在此与荀烛武硬拼。如此一想,心里顿时安定不少,却为自己刚刚惶惶不安泛起一丝羞愧。

徐汝愚见许伯英神色沮丧的垂下头,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哂然一笑,说道:“我刚领兵上阵时,手心也冒冷汗,腿肚子打颤,仲道没少拿这事嘲笑我。现在习惯了,若非要在这给伯英壮壮胆子,我早就进马车里睡觉了。”

许伯英给他说得满脸通红,却明白他的好意,轻呵一气,只觉心中浊气尽除,胸荡层云,说道:“汝愚进车睡觉吧,用餐时候我来唤你。”

豫南至栾川的二百里官道,车队足足走了五天,新朝五十二年十月三日正午时分,许伯英看见栾川城灰黄的北门城楼从地平线那端爬出来,许伯英挥挥手,让身后的车队停下来,刚要去唤在马车里睡觉的徐汝愚,却见徐汝愚撩开车帘跳了出来。

徐汝愚说道:“上马,结棱形阵。”说罢挥手如刃割断辔绳,跨在骏马之上,双脚一夹疾驰到官道西侧的荒野上。马帮众人俱抽兵刃割断兵刃,纷纷控马驰到徐汝愚身后,瞬间在荒原之上结成棱形冲锋骑阵。

许伯英、邵如嫣控马驰到徐汝愚的身边。徐汝愚跳下马来,让邵如嫣下来。邵如嫣见徐汝愚解下她的马鞍安在他的马上,将许伯英给她的短枪挽了个碗大的枪花,嘴里嘟喃:“我也能杀敌。”

徐汝愚探手一捉,抓住邵如嫣的手臂,将她提到自己身前,一同跃上骏马,将放在马鞍上,说道:“杀敌?我们现在要逃命了。”说罢,接过许伯英递过来的长刀,顺手一拍,将邵如嫣手中的短枪直拍入地中。“嗤”的一声轻响,坚硬的黄土地上只留下一个卵大的黑洞。许伯英与前排的马帮会众见徐汝愚随意一拍竟有如此威力,俱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是紧张得不得了的心情骤然放松下来。

邵如嫣不依不绕的说道:“照容姐还上阵杀敌呢,我为什么不可以?”

徐汝愚怒目呲牙,说道:“那里伏着一千栾川城的卫军,你去杀啊,我不拦你。”

邵如嫣小嘴一撇,一双美眸夷然无惧的与徐汝愚对视,声音娇柔的说道:“我不信。”

“你信不信我把绑在马背上?”

邵如嫣欲再说什么,却看见徐汝愚脸色骤然沉下来,心头一窒,一张粉面刹时变得惨白,只觉得自己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美目眨了几下,眼泪几欲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