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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来东海主持剿匪事宜,尚在襁褓之中的徐汝愚就是由肖玉如一手带大,两人情同母子。

徐汝愚细细将当年离开宛陵之后的遭遇说给肖玉如听,肖玉如听了一阵,就心酸难忍,禁不住又流下泪来,待听到最后,一方一角绣有梅朵的绢巾已是湿成一团。

这时门口传来沙沙响动,两人抬头看见陈昂三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陈昂右手抓住门框,一时激动,不觉用上丹息,抓得门框沙沙作响。

陈昂声音激亢,掩不住颤抖,只是不停说着:“好,好。”却再也说不出别的一句话来。

还是陈预稍稍镇定,进屋扶起徐汝愚,轻声怪道:“更俗啊,这些年也不知送个信来,难为你干爹干娘每年都去扫祭那座空坟。”

徐汝愚心中十分愧疚,却不知说何是好,怔怔望着陈昂,眼中泪迹未干,又涌一阵酸意。

肖玉如破啼而笑,说道:“子预,我们娘俩刚刚收住眼泪,你就不要再逗人哭了。”

陈昂在旁应道:“不理其他,今日能见我干儿,已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徐汝愚也不知陈昂何时进来,又重头将五年来往事重说一遍。陈昂恨不能多听几次,也不说自己已听得多大半。肖玉如第二次听来,还是难免双眼盈泪,一双俏目红肿得厉害;陈预、方肃两人在一旁听得也是唏嘘不已。

听到最后,陈昂长吁一声,说道:“吴储虽然恶名彰显,终归救你性命。你体内丹息因为有他相助达到虚然自行的境界,悉数破损的经脉也因此得以慢慢恢复。想我每次去江津,总是不屑祭拜他,算是对他不住。”

徐汝愚将吴储所负仇恨之事道出,说道:“义父他十多年来为仇恨蒙蔽,难以消解才多造杀伐,他临终时幡然悔悟,不惜自刭谢罪。不管天下人如何看待他,我总要认他的。四年来,我一直不愿回到干爹身边来,就是不愿去面对父亲惨死于灞阳城下这个现实。常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我一点也不愿去报这个仇。心中只是想:乱世都是离乱人,数百年来天下征伐就不曾有过休止,若说仇恨,这世上只剩仇恨了。”

陈昂长叹一口气,说道:“你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会要你如此。你若要忘记就忘记吧,干爹我是不会说你什么的。”

徐汝愚说道:“谢谢干爹能够明白更俗,希望干爹不要向外人透露更俗的身份,我只待东海危机过去就会离开,日后追随幼黎花舫行走天下。”

陈昂欲言又止,抬头喟然半晌,缓缓点头应允下来。

陈预在旁说道:“宛陵中人多有知道你乳名‘更俗’,你不妨还是用‘徐汝愚’这个名字,对外可以宣称你是大哥新收的义子。”

当时世风,父子之纲尤重于君臣,若是伊翰文不死,徐汝愚不思报父仇,天下不解其心的人终要唾骂不屑他。陈预想出这个折中的方法,一来掩去徐汝愚乃徐行之子这个身份,一来不至于使徐汝愚与陈昂一家日后相处有生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