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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将陈昂贮于其四骸的阳诀真炎运集于左手二白空去刺激奔马,自己承受不住至寒至炎的两种极致痛楚,昏死过去,命悬一线。其阴诀真寒在阴跷脉盆缺穴至梁门穴,阴维脉康泉穴至灵道穴之间鼓荡奔行,无处下泄,脉络即将溃毁。

陈昂贮于他四骸别经旁脉的真炎却让如此危急略有一丝转机。真炎数日间渐渐冲开经脉中淤郁之处,虽说迂阔远不及常人,却让真炎能在体表之间的别经旁脉中缓缓流动。真炎与真寒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天生相互吸引。真炎渐向最近丹府的少海穴汇集,真寒亦愈加接近少海穴的另一侧。循环反复,徐汝愚体两种迥然不同的真气俱聚集于少海穴。两种迥异的极致痛楚如此接近,渐渐汇全成一种更为巨大的莫名的痛楚。徐汝愚久耐真寒,现在业已昏死过去,不然痛也会痛死。却是这奇异的痛楚激发他最深无意识的求生能力,两股真气愈近穴点愈是尖锐,仿佛两支刺锥,飞速旋转,以迥异于惊神诀的方式欲图冲破少海穴。

将破未破之际,伊翰文提戈刺来。气机相引,真炎正苦无处渲泄,急沿长戈向其太阴肺经涌去。就在此刻,真寒终于破穴而出,一同涌向长戈。此中情形,恰与惊神诀行运方式一致,伊翰文如受雷殛。阴诀真寒亦还可以,但阳诀真炎仍陈昂贮于其体内,岂是轻易相与。伊翰失之防备,加之两股真气以前所未见的方式极速螺旋钻进,防不可防,生生受了这一击。这一戈引出且承受了绝大部分真炎真寒,若非如此,待真炎真寒冲破少海穴骤然相遇之际,相融而生的另一种沛然巨力必将少海穴完全破毁。若知他那残暴一刺却救了徐汝愚一命,伊翰文一定会后悔死。

真炎真寒一去,徐汝愚相比以前经脉虽略有拓展,然犹不及常人。并且盆缺穴至梁门穴间的阴跷脉,康泉穴至灵道穴之间的阴维脉已有破损,虽不用立时死去,但能否活到成年仍是未知。只是少海穴新开未闭,丹府之中又空空荡荡,待吴储与伊翰相争之际,开始本能引纳溢离的气劲。被吸纳的气劲偏寒,汇入丹府。相应的,丹田之中亦渐生阳火,别于以往甫生即息,渐生渐旺,终成至阳真气分入阳跷阳维二脉,上行汇至百会穴又分入经处奇脉与任脉之中下行。而纳入丹府的真气在其间飞旋瞬息转化为至阴真气,分行阴跷阴维二脉,汇至足下涌泉,复分行经外奇脉与督脉之中。至阳至阴真气在经外奇脉之中鹤顶穴相合成至纯真气,其性亦阴其性亦阳。这股真气转行带脉冲脉之中,再由带冲二脉行之四骸,至此完成一周天。

徐汝愚周身经脉细弱,流经全身真气微弱几不能察觉。已是真正意义上的惊神诀了。奇异之处,那真气行经穴脉之际,竟是螺旋飞转。

但是吴储与伊翰争斗一止,徐汝愚体内的真气便无人牵引而静止下来。其神经一直停滞在适才巨大的痛楚之中,也正是这种痛楚让徐汝愚不愿醒来。终究会不会醒来,还不得而知,但刚刚奇异的真气已使其保留住一丝生机。

引己瞩目的少年终不过是一个大周天不通的废物,吴储笑得有些无奈。若非他高明之极,察觉到似有似无的一丝生机在他丹府之间极缓运行,此时徐汝愚早被当作一个死尸弃于道侧。

吴储将徐汝愚绑在马背上,带领剩余的二十四名长戈骑士缓缓绕过白石城向江津行去。

第四章 江津渡

过白石府经过翠屏山时,众人停下,稍作整顿。

翠屏山上遍野松柏,新细似幼儿手臂,粗壮需数人合抱,皆通体笔直,如刺云天,在严寒季候,依旧青翠欲滴。此时正是清晨,朝阳潮红似血,涧泉奔行如故,水声在严寒中犹为清冽。吴储一时神思远驰,却守心如一,一条奔腾跌宕的山溪明晰显现眼前,分外动人。

忽然心神一动,一名亲卫来到身后。与以往不同,脑海竟清晰呈现他恭敬垂立的影像。吴储心坚死志,被这山间充满生机的景致催发,终于达到止水如鉴的境界。若能寻地潜修时日,将这领悟完全转化为战力,天下间又将出现一名宗师人物。

心知自己多年来为仇恨蒙蔽,多造杀戮,三府八邑间出于已手的孤魂野鬼数不胜数,达到这种心境的机会实是渺茫。心神一岔,顿失止水如鉴的境界。心中转思,老天能让我有生之年一窥最高武学的堂奥,已是待我不薄。于是将心结放下。

吴储攸然转身,对身后亲卫说道:“蒙亦,我等就在此处分别吧。你们把大宛一同带去荆越吧。”

大宛乃是吴储的坐骑,此时他竟似在嘱托后事。

“主公,让我等陪你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