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诺望去,那密密麻麻的帐篷,粗略估计大概是八九万人,这还不算已经驻守在两山之上的敌人,敌军还源源不断的从山谷涌出来,一脸严峻问道:“莫、赵、苏、楚四位将军可有人回来”,林毅岳摇了摇头。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林重诺闻言却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也许再过不久便可以去见那些老朋友了,敌强我弱,便是依雄关之险,如何抵御三倍兵力,问道:“副帅,援兵呢?”
林毅岳凝重道:“秦彗去请西王府派出援兵,十日了,暂时还没有回音,义郡王那边答应出兵一万,可是对于目前局势来说杯水车薪啊”。
第四节 法与情
来到雁门关已经三日,这三日易寒只待在屋子里,也并未召开会议,在外人看起来,庄元帅来了毫无作为,众将领却是忧心忡忡,其间多人前来拜见,易寒都让林重诺将来人遣离,他从未离开房间一步,一边研究地图,军力部署,一边细细思索对策,若有援兵这一仗就好打多了,可是若没有援兵呢,这仗又该如何打,西夏军是打算围城还是强攻呢,是军队部署好之后立即进攻还是,先用困兵之策,降低我军士气,让后再最适合的时机进行强攻,对手是苍狼,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易寒并不是他,不可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能先揣摩他的心思,再根据对方的行动来判断。
三日了,西夏军全部兵力应该已经过山谷,思来想去,还是到城墙上看一看,这个面具却每时每刻须带在脸上,虽麻烦却也没有办法,觉得没有破绽,便离开屋子。
一路上,每个人见到易寒纷纷行礼,易寒无一用手势回应,来到城楼之上,遥望十里之外密密麻麻的帐篷,粗略估计,兵力越在十五万人左右,一部分的士兵排起方阵正在演练,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传来,易寒朝自边守城的士兵,却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愁色,确实,对方来的都是精锐,光对方正在演练的士兵,其气势便不压于雁门关最精锐的战士,地理环境的原因,西夏人长的比中原人要强壮许多,男子少年便学习弓马射猎,若无人驯化最多只是一盘散沙,可是若用军规严格约束,能做到令下如山,这便是一只猛虎,庄元帅掌管镇西军多年,现如今这支军队真可谓虎狼之师,易寒不敢想象,若换成一个庸帅,这雁门关岂不一击即溃,难怪了,明、峭二山几日时间便被破了,这种战斗是真刀实拼,若兵力悬殊,便是抱着必死之心一战也阻挡不了败局。
这一战比十年前还要难打,当年西夏军统帅虽懂谋略,但西夏军不能做到令下军行,因此后来才会被庄元帅领兵将雁门关收复回来,这一次城关若破,便无能力再收回来了,这山河便拱手送给异族。
便在这时,易寒听见城下将士一阵涌动,抱怨声四起,细听才知原来将士们嫌喝粥,吃不饱,纷纷抱怨起来,易寒细思便明白其中原因,此刻城内积粮不多,若每天吃饭只够一个月,若是喝粥却能够顶二个月,相比,林毅岳已经做好坚守待援的准备了。
易寒遥望西夏大营,看样子对方根本没有打算要攻的意思,易寒微微一笑,苍狼,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倘若我是庄元帅也许会认为你只围不攻,但可惜我不是,你想不到此刻统领镇西军的另有其人,更猜不到我对雁门关的地理环境如此熟悉,你一个调兵的举动便能让我猜透你的用意。
攻有攻的布局,围有围的布局,若是别人看来,只是茫茫多的兵力,易寒却不一样,他虽刚到雁门关三日,可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地理,也没有人像他一样去研究一些无关紧要的路道屏障,军事会议上讨论的一般的都兵力部署,此刻秋季,刮东南风,昼夜温差大,将士容易得病,若苍狼想久围不攻,必不可能将精锐驻扎在那里,因为那里被大山挡住风头,晨露太重,气郁而不通,久居必身体不适,也许苍狼并不会去想这些,若他有常驻的意思便不会选一个待起来难受的地方驻扎,换句话说,他正在等待时机,准备一举攻下雁门关。
“兵法有道,钝兵挫锐,屈力弹货,敌乘其弊而攻之”,西夏军用兵出征,与我军相比消耗人力物力更为巨大,只宜速战,不宜旷日持久,从另一方面讲,即便计谋稍差,一战无法完美,也需速战速决,而不可依仗机谋高超而长耗,懂得识透大局,优劣舍弃,这样的对手更缠。
从谋略上来讲围而不攻,不战而弱敌之士气,待敌人粮草耗尽,士气低沉一击即溃,乃为上策,这也就是所有人都认为西夏军打算围而不攻,很显然,这样做能用最小的损失换的胜利,若是强攻就算能胜,伤亡必将惨重。
苍狼打算强攻,只能算是下策,但从大局来讲,“兵贵胜,不贵久”,在消耗敌军耐力的时候同时也在消耗自己士兵的锐气,一战能胜,就算损失惨重,也可以休养生息,补充兵源和日常消耗物品,做到越战越胜,越胜越强。
有时候谋略并不是最重要的,长远的大局观更为重要,他出了一招昏招,起到的战略目标却要比妙招好的多。
再有一点,拿下雁门关,就不用夜长梦多,而发生什么突变,苍狼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多呢,却为何一定要用所有人都能看清楚的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