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端正坐姿,如山稳坐,脸上笑容却慢慢收了起来,变得特别严肃,众人暗忖此子瞬间气质变化竟如此之大,张弛有度却也不能小看。
“战常安,久而不知危矣,习以为常,积淤而不得知也”,十年来雁门关没有战事,庄元帅镇守雁门关,西夏军不敢来犯,只要把守明、峭二山两处屏障,西夏大军便无法长驱直入进攻雁门关”,众人点了点头,这番话跟他们想的一样。
易寒突然压低声音道:“大家别忘记了,二十年前,雁门关如何被攻破,当年西夏军便是趁我们临时换将之际,骤然发动进攻,当时明、陡二山依然重兵把守,依然是雁门关的两道屏障,可结果如何,西夏军趁我军援军未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峭山,峭山一失,明山危机重重,我军迅速派兵支援,双方在明山东面展开一场大战,一日之后,我军虽在正面战场战胜敌军,可明山因为救援不及,兵力悬殊在西夏军的猛攻之下失守了,至此两山失守,西夏军进可攻退可守,雁门关岌岌可危自保不及,我军再妄图夺回两山却已经是痴人说梦了,后来的事我就不多讲了,雁门关被围一个半月,终于城中无粮,挖草根而食,众多将士活活饿死,雁城尸横遍野,将士无力守城终于被破城”。
易寒此番话说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被惊出一身冷汗,好像事情真的已经发生了,气氛顿时压抑起来的,如此说来雁门关真是危矣,想想当年可是足足有十五万守军,而如今却只不过十万人,安逸太久,人人都把往事给忘记了。
赵节问道:“若是照你这么说,为何十年来西夏军不进攻雁门关呢?易先生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易寒道:“激水之疾,至于飘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弓弩,节如发机”,赵大人,你想一想二十年前西夏大军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发动进攻,乃是因为西夏十年无战火,休养生息,兵马强盛,粮草充沛,潜伏已久,此为机势也,同样近十年来西夏国休养生息,国力逐渐强盛,再观我国,三面临敌,每年光要养活这五十万的边关守军却要费上多少人力财力,近年来苛捐杂税,国库空虚可见一斑,我敢大胆估计,秋收之际便是西夏军侵犯雁门关之时,或许此刻雁门关已经战火纷飞”。
最后一句话无疑在众人暗起涟漪的心湖中扔下一颗大石,如此妄言却是惊天动地,关乎国之安危。
李谓之喝道:“易先生,此乃国之大事,却不可妄下断言啊,你可知谣言一起,国内必将人心惶惶,后果不堪设想”。
易寒一脸失落,他也不希望这个结果,可是以他通今博古的军事才学,一切合情合理,倘若边关战火烧焚,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而自己却在千里之外饮酒与一帮文士畅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岂不妄为热血男儿,神情黯然,起身抱拳道:“诸位慢聊,我先离席”。
众人见易寒突然兴致索然,一脸讶异,虽觉得他话有道理,但如此大事一旦发生,他们岂能不知,心中虽有担忧,事情还未发生却也不去做杞人忧天的事。
赵节望着易寒落寞的背影,心中暗赞,有这份忧国忧民的情操,便没有辱没了易天涯这三个字,此子他日必是良才。
第八十五节 知心
方府上下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周围传来的笑声让他感觉无比压抑,胸口有一股闷气无法发泄,不知觉的脚上加快步伐,只想寻一处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芳草拂摆,柳垂桥栏,花欹近岸,金缸影里,玉斗光中,落叶清波,翦秋水之黛色,涟漪吹花,冷艳何人来赏。
易寒屹立水榭之中,看着周围美景却无心欣赏,他希望一个静,这里能给他安静,他希望一个雅,这里能给他雅,他要透气,这里繁香满满,清风拂衫。
一缕南风突然吹来,带着湿润的清凉,一脉嫣兰的幽香落在心头,似曾经一般只是一瞬,便无法捕捉,这种奇妙的感觉正与印在记忆深处的清晰慢慢重叠,易寒猛一回头,宁雪,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易寒身后,端庄而碧落,嘴边那一缕微笑潇洒飘逸,风姿绰约,她是沉默的,没有潺潺叮叮的情话,她美丽的眸子此刻变得如此朴实清秀,在向他敞开心扉,心灵的默契将两个人的眼神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