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镖也不行吧?”韩风加大了嗓门:“他杀人还行,管地方,能把地方给管暴动了!”
小舞的目光移到李飞镖的身上,那厮和几个乡亲聊的十分投机,左手还提着一个系着红绳的酒葫芦,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时不时来上一口,人还没有走出婺州,李飞镖的脸色就已经十分红晕了。
“简怀诛都头出身,吕品是管军的,你看,我只能指望你了!”韩风严肃的拍了拍小舞的肩膀:“朝廷信任你,我信任你,婺州,就交给你了!”
小舞一时气结,索性走到韩风身边,踮起脚尖,附耳说道:“那我就暂且留在婺州,等吏部派来官员,马上去泉州跟你们汇合。至于马跃和李思林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办……保管一切顺利!”
韩风乐呵呵的赞了小舞两句,牵过马儿,翻身而上,大手一挥,就带着部下们出了婺州城。
前行在通向福建的路上,简怀诛按耐不住心头的疑惑,终于凑到韩风身边问道:“韩大人,福建路一向荒凉,大城也少。为何这一次朝廷如此看重福建路,就连韩霜被发配福建路,都成了朝廷的恩典,又要大人您亲自去福建路坐镇呢?”
看到身边众人也有同样的疑惑,韩风索性按住马头,等李飞镖无法等人都聚上来之后,这才解释道:“诸位,你们可知道大宋一年岁入多少?”
说到财政问题,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汉子,不由得愣住了,韩风回头看了看沉默无语的韩霜,轻声说道:“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韩霜轻悠悠的从口中吐出一串数字:“高宗年间,大宋最高岁入一万万贯。如果算上南渡之前,咱们大宋最高岁入是一万六千万贯……现在肯定不能和最高峰的时候相比,但是每年七八千万贯的岁入是有的!”
这一串数字顿时把那些英雄好汉惊呆了,李飞镖目瞪口呆的嘟囔道:“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啊?”
韩风苦笑着解释道:“岁入的确不少,可是我们大宋现在打不起仗。大宋的军制首先就和金国、西夏这些国家不同。大宋要打仗,军队没有出发之前,就要先拿到开拔费。这个开拔费是十分惊人的。假如我们现在要北伐,至少会投入二十五万大军,你们可知道二十五万大军的开拔费是多少?”
不得众人回答,韩风自己就吐露了答案:“两千万贯。”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韩风继续说道:“不说开拔费,战前物资筹备大约需要一千五百万贯。这些加起来就已经是接近一半的岁入了,跟着便是战时官兵的军饷,战死官兵的抚恤,前线作战的犒赏,还有每一天都在源源不断的消耗的庞大物资。举个例子,一头牛,只够一百二十名官兵吃一天,那么二十五万大军一天要吃掉多少头牛?咱们的官军,就算不吃牛,换成米面、猪肉,每天要消耗多少?”
一行人默然无语的跟着韩风的战马前进,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本来以为打仗就是拼人数拼战术拼勇气……没想到台前幕后还有这么多道道。官军都已经被养成习惯了,不给开拔费,人就不会出发。
韩风仰天长叹一声,就在数十年后的蒙古进攻襄阳之战,蒙古人围困襄阳,其实,南宋只要能派出十万军队就能解围。但是十万大军当时的开拔费就高达八百万贯。丞相贾似道给不起,于是拼命筹钱,每次凑到一点钱,就派一两万军队去解围,然后被蒙古人一口吃掉;再凑一点钱,再派一两万军队去,再被蒙古人吃掉。围困襄阳那么久,蒙古人这么一口口不知道吃掉了多少南宋军队,并且还间接拖垮了南宋的经济,灭亡南宋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经济体系的彻底崩溃。
而当贾似道最后一次强行派七万军队去襄阳解围的时候,因为发不出足够的开拔费,这七万军马居然哗变了……这是多么悲哀且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一个国家的军队,在外敌入侵,军事重镇摇摇欲坠的时候,因为拿不到足够的开拔费,哗变……坐视蒙古人把襄阳攻陷,坐视长江天险丢失一半,坐视江南一块块落入蒙古人的手中,坐视同胞变成四等人,自己?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新附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