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那些破旧的茅屋前边,忽然从一间房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满脸胡须,身材有些瘦小。他看到一对年轻男女走到这里来,不觉也是一愣,快步走到院子口,推开木栅栏门,疑惑的问道:“这大雪天的?你们怎地到了这里?”
韩风还没来得及说话,林珍就已经抢着说道:“这位大叔,还想求你行个方便。我和我家哥哥是从北边过来……”她还记得幼年时会说的北方话,一口中原口音十分标准,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她的言语:“我们走到淮南那里,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遇到军队打仗,混乱之中,乱兵想要抢劫我们,我哥哥为了护我,被人砍伤了腿,我们侥幸逃生,不敢停留,便一路过来……”
“进来吧。”让林珍有些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说话的口音,不太像是淮南附近的人氏,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来到底奇怪在哪里。韩风心中暗笑,女人啊女人,果然都是说谎的天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瞎话,可脸上还是看不出一点心虚的模样!
男子领着韩风和林珍,走到屋子里,虽然房子很简陋,可毕竟能够遮风挡雨。堂屋生着一个炭炉,炉子上暖着一个壶,韩风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酒味,嘿嘿一笑道:“冬天喝点酒,倒是挺暖身子的。”
“我的胳膊有老伤,天气冷了,不喝两口,胳膊疼的难受。”那个男子扯过一把竹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椅子顿时吱吱扭扭一阵轻响,呵呵笑道:“看你们也不像坏人,反正我这里穷的要命,你们就算是打家劫舍的强人,也不至于看上我这个破草屋。”
韩风和林珍也找了两个小凳子坐了下来,看着那位男子说道:“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叫我牛伯好了。”牛伯从炭炉旁边挂着的篮子里,提出几块肉来,随手丢给韩风:“这些是我自己晒的肉,野兔子,吃点吧。我是穷了点,不过待客还是要面子的。喝酒吗?”他笑呵呵的看着韩风两人。
“牛伯都这么爽快,我还客气什么?”韩风微微一笑,探手入怀,取出一小块银锭子,约莫有个五六钱重,放在篮子里:“过冬都不容易,我身上也没多少钱财,这个就算是借宿费好了,牛伯别嫌少。”
那老人怎么肯收?两人谦让了一阵子,还是拗不过韩风,收了下来。牛伯转去里屋找碗筷去,韩风忽然附耳在林珍耳边说道:“他是个老兵。”
“你怎么知道?”林珍诧异的反问道。
“他虎口和大拇指、食指中间的茧子特别厚,无论是打猎还是做农活,都不会磨出这样的茧子,只有我们军中常用的麻扎刀,才会磨出这样的茧子。”韩风轻声说道:“虽然他有一条胳膊不是很方便,可无论是走路还是坐下,多少都保留了一些军中的姿势。你听他说话,很像是淮南口音,不过说到一些字的时候,还是偏向于广南那里的口音。”
“广南口音你也懂?”林珍一脸疑惑的看着韩风。她怎知道韩风上辈子去了ktv这样的地方,都是狂飙粤语歌的。
韩风微微一笑:“略懂,略懂!”
“所以,我怀疑,牛伯应该是早年过来江北的汉人。只是,从来都是汉人南渡去江南,几乎没有什么人会逃去北方,除非是犯了重罪的。看他的年岁,十有八九……是当年北伐的时候,流落在北方的官兵。”韩风悠悠下了结论,然后轻声叮嘱道:“什么都别说,咱们先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牛伯拿着碗筷走了出来,憨厚的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好家什,用的东西都挺粗糙的。你们将就着用。这个村子里,也没几户人家了。往前是滁州,往后是淮南,一边是金国,一边是大宋,地也没法种,村子里剩下的人都指望打猎为生。要是再过几年来的话,说不定,这个村子都已经没了。”
林珍接过碗筷,用开水烫了,给韩风倒了一碗酒,似乎是不经意的用手在酒水里划过一道,手指上带着的指环,悄无声息的弹出一根银针,在酒水中一过,颜色丝毫没变。林珍放下心来,无名指轻按,将银针收了回去,把酒水递给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