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拱手应道。文翰刀目一眯,然后带着几分凝重问道。
“成都城固若金汤,蜀人在四面城门皆筑起瓮城把守,兼之城外又设以深沟土垒。依士元之见,当如何攻打?”
庞统神色一震,在这数日间,文翰已将轰雷炮的特性尽数说予。依庞统的理解,这轰雷炮乃是一种远距离而又杀伤力巨大,可破山碎岩的军器。而如今在军中,共有一百二十八尊大炮,文翰曾与庞统暗里说过,如若这一百二十八尊大炮齐发,可瞬间将一座小山头炸个粉碎!
庞统沉了沉色,思索一阵,丑陋的面容上,一对细眼烁烁发光,遂凝声而道。
“我军兵力无多,不利于分兵攻打。不过我军手持轰雷炮这等神器,却可集中攻打一门,而轰雷炮乃远距离军器,又是我军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且需提备彼军强袭。依我之见,明日可教飞鸢死士,取轰雷炮于前列阵,而赵将军与张将军则各引一部兵马守于两翼,主公则护住后军,以作防备。我军先使炸开瓮城,然后徐徐而进,再如法炮制,炸开城门,然后再引兵进攻,杀入城内,与蜀兵决一死战!!”
文翰听计,其实心中亦有这般想法,当下便是认同。众人商议定后,便各去歇息,以备明日战事。
与此同时,在成都城内大殿。此时坐于高堂的已非刘备,而是一个白脸细眼,浑身白皙,双手硕长,耳大招风,与刘备颇为相似,但却又少了刘备那份枭雄气概,而多了一分孱弱。这也难怪,看这少年仅有二十出头,如今在大殿之内,气氛沉重,文官脸色肃然,那各个魁伟将士,眼中生着凶光,各个都好似被逼入死路的凶兽。忽然,一双血红红的环目望了过来,少年郎吓得顿时身体卷缩,几乎尿了裤子,但还好在紧要时候还是咬牙忍住了。少年郎脸上憋得通红,浑身颤抖不已。而那双血红环目的主人,正是张飞。张飞眉头一皱,急问道。
“王上尊体可有大碍!?”
张飞声若雷轰,顿时吓得那少年郎好似五魂六魄都被吓走,顿时胯下一湿,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这少年郎正是刘禅。刘备逝世,国不可一日无君,诸葛亮与众臣,拜请刘禅即蜀王之位。可是刘禅年纪尚轻,兼之素来胆小怕事,娇生惯养,刘备对其虽有诸般教诲,教其帝王之道。但刘禅天生懒惰,这里听了,那里便忘了,令刘备又气又忧。故而当日刘备临终有言,吩咐诸葛亮若见刘禅昏庸无能,可取而代之,其中或是刘备知诸葛亮忠义,故意为之,教诸葛亮感恩戴德,效以死力,亦或是真心实意,也并非无可能之事。不过刘备已逝,其临终那一席话的用意,无人可知。
却说刘禅被张飞一吼,吓得尿了裤子。诸葛亮见刘禅欲哭又止,满脸涩色求救一般望了过来。诸葛亮暗叹一声,遂与众臣道王上身体不适,先到后殿教太医过来诊治,吩咐众臣在大殿等候少时。刘禅听了,如释重负,急与近侍逃似地转入后殿。诸葛亮摇了摇头,向法正投了一个眼色,法正会意,遂跟着刘禅进了后殿。张飞见状,以为刘禅果有不适,急欲跟随。法正连忙拦住,低声在张飞耳畔道了几句。张飞一听,凶戾的脸庞连颤,气得一阵青一阵紫,欲要发作,却又忍住了。
不一时,诸葛亮先是走出,随之刘禅与一众近侍亦徐徐而出。只见刘禅略显稚嫩的圆脸上,强逼出几分威严,眼中若隐若现,闪过一丝信心,用余光向诸葛亮望去。诸葛亮报以笑容而对。刘禅顿时精神一震,看来刚才诸葛亮在后殿中,定是与刘禅有过交谈。随即,刘禅坐定,众臣再次拜礼,刘禅把手一招,口喝平身。众臣纷纷而起。刘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如今唐人兵临城下,国家覆难在即,诸位卿家可有计策?”
刘禅此言一落,张飞环目一瞪,慨然而出,就欲扯声说话。法正急投眼色。张飞满腔热血、怒火,只觉刹地去了大半,脸庞一抖,故意压低声音,好似唯恐吓哭熟睡的婴儿那般说道。
“王上不必多虑。某等当效以死力,以保成都无失!”
“有叔父、亚父在此,孤自然不惧。”
刘禅心里一定,又用眼中余光望向诸葛亮。亚父,所指的自然就是诸葛亮了。刘备教刘禅等兄弟三人,以父事相侍诸葛亮。刘禅亦是有几分急智,在刚才后殿内,竟效仿项籍尊称范增那般,称其为亚父。诸葛亮虽不敢受,但刘禅执意为之,诸葛亮无奈之余,心中更多却是感动。那时他心想,他深受刘氏父子恩德、宠信,定当以死报之,复兴蜀国。当殿下诸臣听得刘禅口称诸葛亮为亚父时,无不变色,不过很快众人却都释然,暗叹刘禅颇有几分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