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内国纲坚守宇佐山城近四个月,三千军势打的还升八百余人,硬是顶着一口气不松扛下来,当然这也跟织田信长早早的率领西军主力赶赴美浓国对峙东军有很大关系,留守大津的西军对攻城死磕的兴趣不大,最初还会派点攻城部队敷衍一下,到后来干脆连兵都懒得派过去,就站在山下吆喝一会儿放几声铁炮便撤回来。
直到织田信长率军撤回来的时候,这一股西军再也没心思攻城立功,只想着守住大津别被夜袭就好,源义时擅长夜袭的名声传扬天下,每一个不信邪的武家都成为其刀下亡魂,容不得这些武士三心二意敷衍了事,这路西军每天胆战心惊的反倒比宇佐山城里的残兵守将更害怕。
反过来大河内国纲就轻松的多,从六月到八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四面八方都是西军却连一场战斗都没有,轻轻松松的熬过本该必死无疑的笼城战,如果西军再坚持几天,说不定就能让宇佐山城里最后一点残部死伤殆尽,这八百多人里伤残者过半数,连最初的一半的战力都没有。
如今西军已经锐减到十四万军势,且士气低落战意低下,面对来势汹汹的二十八万东军,单这兵力就相差整整一倍,更不用到底该怎么取胜,织田信长苦恼的揉着额头,暗暗想道:“我的志向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不……我还要夺取琉球,还要征服七海统治这浩瀚的世界,弗洛伊斯说这叫世界,我就要统治这个世界,这是我的毕生志向!
那个愚昧守旧妄谈传统秩序的源义时,永远也不明白我信长的野望!他早已不是我所信赖的知己,而是一个顽固守旧落后时代的蠢材!当年我信长立誓三十年一统天下,现在我的誓言已经成功一半了,只要击败源义时那个蠢材,我的野望就一定能成功!”
……
织田信长的野望或许永远不可能实现了,源义时没有给他喘息和思考的时间,中条时秀所部攻入滋贺郡,宣布坂本城再次回到东军的手中,紧接着马不停蹄的猛攻中尾城,迫使守将筱原长房弃城而逃,京都的以东的防御屏障被破去一半,京都危在旦夕。
西军的反击方向放在山城国胜龙寺城一带,作为扼守淀川西岸监视进出京都的重要拠点,吸引东军多达五万大军的攻击,西军大将长宗我部元亲亲自设计圈套,抓住东军急进的机会放大军跨过淀川,并趁机发动半渡而击险些把河滩上困守的上万东军打崩溃。
好在河对岸发现情况不对,祭出半蛇炮这个大杀器,轰的长宗我部元亲所部站不稳脚跟,反被北条纲成一波突击讨取吉良亲贞在内的多员大将,这一波打完也彻底暴露东军的动作,胜龙寺城的西军大举出击,迫使北条纲成率军撤退。
一场失败双方都在反思着吸取教训,西军大将不敢再放东军动手,于是就借助淀川上内河水军的优势封锁淀川,希望籍此机会压制东军的行动,这一招起到非常不错的效果,一条淀川连接宇治川、木津川和桂川,这几条河流拿不住就不存在控制畿内这一说。
水路被封是要命的短板,这就好比一支精锐军团不敢轻易过河,害怕一过河后路就被截断,背后就会遭到敌方突袭,藏在暗处的敌人总是最难对付的,当年源义时也是借助这几条河流屡次阻挡三好家,让三好家就是吃了这个大亏,这会儿山水轮流转又该他头疼了。
无奈之下,源义时治好下令调拨外海水军前来驰援,双方的外海水军在大阪湾上激斗数日,到最后还是东军凭借盖伦大帆船的强劲火力,把西军的淡路水军、河野水军打的溃不成军,只可惜东军的外海水军鲜有小船,进入内河支援的力量有限,对抗数百艘内河战船很难取胜,内河水军众知道外海被东军控制也坚决不出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法奈何谁。
这个僵持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源义时很快就找到破解的办法,命令东军的先锋大将本庄繁长,率部两万余众攻陷京都城东部的伏见山城,这座城堡曾是源义时多次出阵京都的主阵地,拿下这座山城可以俯瞰整个京都,将城内的所有动向一览无遗,这触发织田信长最后一道警戒线,大战就此拉开。
第二日天还没亮,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织田信长便唱着他的《敦盛》出发,一如十几年前桶狭间里的情景,带着自家本阵五千军势从本能寺出阵,接着分部在京都的各路大将聚集起来,当离开京都的时候已经聚集四万余众,接着京都之外的船冈山城、小泉城、胜龙寺城各部军势也同时出阵,一条长长的巨龙横贯而出。
军议的分兵策略颇具战国时代的独有特色,十四万大军分成数阵各自为战,毛利辉元两万余众向东北移动,作为北翼与伏见与山上的本庄繁长对峙,三好义继率领两万余众向木津川北岸移动,作为南翼与北条时政对峙,织田信长率领六万军势作为本阵,跨过宇治川在久御山布阵,余者各路国人众散布在宇治川东岸的广袤平原上。
明智光秀眺望着远处那连绵不绝黑色军势,从南到北横贯宇治川与木津川两边,站在原地四处眺望仿佛延伸到天边,依然可以看到那黑色的兵丁和白色的旗帜,不禁感叹道:“二十八万大军,比等持院所率大军还要多!看这煞气冲霄遮天蔽日的气势,让见闻者生出惊心动魄之感,想必当年后醍醐天皇也是见到此情此景才心生绝望的吧!”
“嘘!噤声!没看到公方殿下和主公的脸色不太好看吗?”顺着佐佐成政指引的方向,才看到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的脸色很难看,两位从没想过二十八万大军摆开阵势那得有多可怕,自觉十四万人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力量,比这多一倍就更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