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道:“日向守殿乃当世名将,为解救公方殿下不辞劳苦甚是辛苦,说起来永禄大逆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等远国大名懵懂无知,还请日向守实情告之。”
明智光秀神色一动,随即慢慢地说道:“永禄大逆里将军之死谜团重重,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没有定数,说起来在下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午前忽然收到二条御所被大军围困的消息,就带着三千军势离开慈照寺驰援二条御所,却不想半道撞见相国寺里冲出来的三好军,在下担心牵绊在相国寺坏了幕府的大事就没敢动手,巧的是那支三好军似乎也无心恋战,对峙一个时辰便率军南撤。”
“三好家为何出兵围攻二条御所?”
“据在下所知,当时三好家手里扣着公方殿下,光源院殿一定很无奈吧!”明智光秀目光一动,暗道:“又岂止是无奈二字可以概括……应该是绝望才对!”
织田信长很清楚,明智光秀所指的公方殿下就是足利义昭,眉头紧紧皱起抚须说道:“原来是这样!果然是挟持公方殿下企图拥立,然则光源院殿宁死不屈于是被杀害在二条御所内吗?三好家真是胆大包天,视我武家威严法度如无物,畿内群雄竟能容忍此獠横行霸道,简直岂有此理!”
明智光秀根本不信他嘴里大义凛然的那一套,暗暗哂笑道:“不知武卫公斯波殿,听到织田信长这一番话会做何感想,一介守护代家的家臣蹿起的乱臣贼子,流放主公的恶徒也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言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心中的阴私念头不可告人,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道:“在下随后率军突入京都,击溃三好军两阵又被四面八方的三好军围堵,只来得及救出御台所殿便急忙撤退,多亏三好家阵形大乱追之不及,在下就趁机逃了出来。”
织田信长侧身凝望明智光秀的表情,奇怪地问道:“本家还奇怪没有听说御台所出现在光源院殿的葬礼上,原以为御台所殿被三好家扣押在手里,原来是被日向守殿救了下来,不知御台所殿现在可在小谷城内,为何没有听说御台所殿出现在京都葬礼上,难道御台所殿又出现什么变故?”
明智光秀苦笑一声,叹息道:“不是不想参加葬礼,实在是三好家掌握的京都实在太危险,在下救出御台所殿就连夜辗转逃离,还是接着一场暴风雨才得以顺利的率军撤出京都,最初在下是准备把御台所殿安置在矢岛御所的待机,又因为京都有许多首尾需要处理,就在离开前把御台所殿送往坂本城,准备待将军登位以后在延请回来。”
“那么御台所殿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臣下就不知道了……”
织田信长暗自摇头,心说这么重要的人你也能送到坂本去,这不是脑袋发昏就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不过反过来一想也确实挺难办的,三千余众护送一个女人连夜潜逃,还带着两个孩子和几个小侍女,这组合必须要配备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才行,还需要各种奢侈的生活用品,这些要求都不是明智光秀这个带兵打仗的大将所能满足的。
明智光秀一脸惭愧地说道:“御台所殿送到任何地方都不合适,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在下考虑许多,思前想后还是将御台所殿下就近送到坂本安置,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还是做错了,如果把御台所殿送到岐阜城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日向守殿说的确实在理,要是送到岐阜城,本家一定会奉若上宾,只可惜送到坂本去了。”织田信长捻须感叹片刻,随即说道:“不提那些,还是说说日向守殿此来的任务吧?在下听说公方殿下客居小谷城,却是不知公方殿下境遇如何?”
说到正题就不能这么没规矩,丹羽长秀挥手斥退舞乐,酒宴上把酒言欢的愉快的气氛立马就变了味道,明智光秀咳嗽一声,认真地说道:“不太好啊!公方殿下先后召见六角京兆殿、浅井备前守殿、朝仓金吾殿、武田治部殿,对这几位殿下的表现不甚满意,听闻东海道出了一位英杰人物,于是就委派在下前往岐阜城,期望上総介殿能为公方殿下,为幕府尽一份力量。”
丹羽长秀说道:“这么说来公方殿下从三好家手中脱出,确实非常不容易,几位畿内大名或许是实力不济的缘故,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