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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庆疑惑的抬起头,不屑道:“嗯?你们这些卑贱的四国武士竟敢废黜幕府公方,汝等不知当今公方是我觉庆的嫡兄吗?欲效仿细川政元废立将军,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岂不知细川政元这厮死无葬身之地,尔等也想尝尝乱刀加身之苦呼?”

被人当众斥骂卑贱,三好三人众脸色一青却敢怒不敢言,在足利将军家眼里他们三好家确实屁都不是,将军富有四海坐拥天下,这六十六国都是将军家的,万千武士皆是供其驱策的家臣,除了京都里如泥胎木塑的天皇以外,就没有能让将军平视之人,哪怕关东巨龙足利义时也不行。

比起六分之一殿山名家,称霸西国的大内家,曾经掌握幕府近百年的细川家,他们三好家尤其是眼前的三好三人众、松永久秀之辈什么都不算,三好长庆不过是细川家的家宰,三好三人众等人不过是三好长庆的家臣。

而细川家除掉一个名存实亡的管领之位,在足利一族的血缘亲疏排名里,连前十名都排不进去,三好长庆不敢在将军面前摆谱,三好三人众敢在未来将军面前摆谱?大概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三好长逸低头塌腰像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我等自知此行有违天意,但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呀!我三好家近年连丧英主,以助于家业有崩解之危,更兼之先主公聚光院殿得罪关东公方,以至于关东公方与河内高屋殿、大和筒井氏、近江六角氏、丹波波多野氏等诸族连携,企图肢解我三好家,使畿内安宁太平之大势崩溃,我等迫不得已只有行动……”

觉庆长袖一挥,低喝道:“少在贫僧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敷衍之词,贫僧最见不得你们这种表面正义,内里恶毒的卑贱武士,足利义时对幕府的攻陷比你们这些恶徒强上百倍,休找理由诬陷他人!”

岩成友通苦着脸垂下脑袋,低声说道:“糟糕!这位殿下也是个难缠的角色,这可怎么办!”

三好三人众没想到觉庆这么警惕,从言辞可以看出此君脑袋清醒思维敏锐,只露出一点苗头就劈哩啪啦的把他们训斥的抬不起头,想说服觉庆对他的兄长足利义辉下手,就变成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松永久秀微微摇头,对三好三人众愚笨的手段非常不满意,他才不相信觉庆脑袋里没有当将军的念头,每一个足利家的孩子都怀着一颗当将军的野心,就好比每一个皇子都梦想着当上皇帝是一样的,没有野心又何必大摇大摆的坐在此地,端着将军才应该有的架子训斥他们多么的卑贱无耻。

没野心的和尚应该心如止水一心向佛,觉庆这聪敏傲慢野心勃勃的姿态,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没有野心的和尚,顶多也就是碍于嫡亲兄长还有生母在堂的缘故,不愿意轻易作出不忠不孝的恶行,换句话来说,只要他们能找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服觉庆认可废立将军的非法行动。

文雅点这叫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不文雅点就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想吃鱼还嫌腥,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去干背叛兄长的恶事,总之道德上他要站得住脚,当将军没有正统性正当性可不行,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脸皮还是比较薄的,还没堕落到几十年后乌龟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厚脸皮。

理清这一条道理,松永久秀整个人就便的自信满满的,轻轻一躬身说道:“请殿下明鉴!自应仁之乱以来天下纷乱百年,众多武士如苍云变换风起云涌,唯有将军殿代代兴替亘古不变也!当今公方殿下深孚众望而生,二十余年励精图治振兴幕府,任命关东公方镇守府大将军经略东国,短短十栽横扫六合纵横八方,十余国顷刻光复,其功勋彪炳震古烁今,然而……”

“嗯?继续说啊!”觉庆冷着脸道:“看贫僧做什么?继续说下去!”

松永久秀的嘴角轻轻上翘,低头道:“是!然而当今公方殿下苦无嗣子久矣,年过三旬膝下无子承欢,乃幕府一大祸端,而关东公方有意过继嫡子继承宗祧,将足利将军家之祖业转承为上総足利家一脉,殿下想必清楚个中区别的吧?”

觉庆的脸色当即垮下来,捏着念珠默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数遍,才缓缓说道:“有什么区别?贫僧什么没看出有什么区别?皆是我足利家一脉没有变罢!”

“殿下若是不清楚,我久秀就斗胆揣测一二,若有不对请殿下原谅一二。”松永久秀淡淡一笑,瞟见三好三人众激动的表情,便继续说道:“当今幕府在坊间称之为室町幕府,其名源自京都左京区室町小路,鹿苑院所立的花之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