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苦来哉!”土岐赖芸与武田信虎同属御相伴众,同为源氏旁流的名门家督,同是室町幕府的守护大名,又同时被谱代家臣合谋流放失权,论际遇都堪称凄凄惨惨让人问这伤心听者流泪,可是武田信虎仍然保持着为大将的刚硬和顽固,这是只会画鹰的土岐赖芸所做不到的。
北畠顕房挥动羽扇朗声道:“武田京兆殿言重了!京兆殿曾为甲斐守护,当知战国乱世之始,为一方豪强武家恃强凌弱横行无忌,对幕府公方妄行废立以私权扰幕府秩序祸国殃民,至此乱世渐起国将不国!
而今度有公方殿下应乱世而起,本为源氏正朔之门流,家世显赫门第高贵为世人所敬仰,不以稚龄柔弱甘为幕府上洛担险,于天文之末入京都镇乱扫荡妖邪,而后奉命下向越后讨逆平定群凶,十余年间入关东、攻羽奥,行军千里转战四方、纵横捭阖无往不利,所到之地群雄俯首、士庶拥戴,试问近世武家可有能比拟者呼?”
武田信虎缄口不言,土岐赖芸呆若木鸡,北条氏康若有所思,上杉谦信欣然而笑,真田幸隆捻须点头,北条时政心神震动,佐竹义重敬畏俯首,群臣或敬仰或崇敬的望着足利义时,一如所见的那样潇洒自如荣辱不惊。
北条氏康击节赞叹道:“此乃当世第一英雄也!”
这还不算完,北畠顕房复言道:“公方殿下圣明之君也!于武藏郊野荒芜间立千町华厦迁万民而居,不过几度春秋便立起百年不易的繁华基业,任时光荏苒也无法抹去的关东明珠,鼎盛之势令东国武士心驰神往举家来投,因而关东风气随之一变。
此后立法度树尊卑,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不过数载间,使得上至关东武家,下至町民农人信服敬畏,以至数载之间风调雨顺百业兴旺,至此渐有昌盛治世之势,此仁厚贤德之君创千秋不见之基业,为天下敬仰万古流芳,试问如遇贤君不投呼?乱世渐起将军有受难之危,公方殿下坐拥十万虎贲为何就不可问鼎大位?”
这一篇杀气腾腾的言辞,仿佛一道讨伐四方的檄文,震的武士们浑身一抖恍然大悟,再看向足利义时的眼神也便的飘忽不定,早在多年前许多谱代家臣就隐约察觉到足利义时的志向非同寻常,抬家格入主关东足利家更进一步确定那熊熊燃烧的野心。
在江户城诵读御教书时,天降冬雷震动四方,更像是神佛在对世人昭示着无可逆转的天命所归。
第555章 确实疯了
中世纪末期是一个封建愚昧的时代,人们敬鬼神祖灵山川河流万事万物,在东方社会体系里有着复杂的社会体系,最初日本古典时代是典型的仿照唐朝的律令制,唯一的区别是朝廷缺乏专制独裁统治的实力。
且不说东国遍地跑的虾夷难以对付,作为新征服者平衡西国畿内东海地方的各路山头就耗尽朝廷的所有力量,天皇只是名义上的贵族集团首领,更像国王领导贵族而非中国的皇帝对大臣对领土的绝对支配权。
从飞鸟时代到奈良时代律令制磕磕绊绊的走到权臣涌现的摄关执政时代,平安时代藤原家一度独霸朝廷数百年,依靠阴谋诡计排除政敌操控天皇废立,这个名义上的“国王”已经沦落成王座上的权杖,公卿们开会时充当门面的提线木偶。
院政是强人政治对关白摄政几百年来打压的反抗,短短的两百年里涌现出数位权柄巨大的上皇法皇,对朝廷相对稳固的政治体系造成重创,破坏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态圈,其结果就是两方受创导致充当打手的武家崛起。
武士社会的初期就是源家和平家,或者可以集中在两家的栋梁源经基与平贞盛身上,两家同为上皇关白门下驱策的鹰犬爪牙,干一些体面的贵族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过着上朝人模狗样夏朝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们渴望被尊重被理解被爱护却只能收获永无止境的奚落与侮辱,自诩皇族血脉的武士们渐渐的麻木不仁心智扭曲,让常年捕杀盗匪横行乡野的暴力执法者渐生悖逆之心,所以出现源平时代平清盛与源义朝的恩怨之结,源赖朝开一朝幕府后继者北条政子策动承久之乱确立新的政治体系,武家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