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六年的不断修造扩建,江户城第一期工程以远少于工期的速度完成总工程量的七成,总面积两千六百町步约合二十五点八平方公里的江户城下町完工大半,迁入江户城下町的常住人口超过二十万人,几乎把越后直江津町的大半精华全部搬迁到江户城来。
半个越后国的工商业搬到武藏国带来的影响非常巨大,最直接的变化就是武藏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越后化,浓重的越后乡音与关东本土方言互相交融形成新的方言文化,越后町民带给江户和关东的不仅仅是成熟发达的手工业体系,更有朴实彪悍的民风以及对关东公方的无限崇敬。
足利义时在越后的威望非常夸张,朴实的町民们认为公方殿下起兵于越后,驱使越后虎狼之士征服东国威震天下,这是越后的骄傲也是所有越后人的骄傲,所以他们骄傲的成为关东新明珠江户城的町民,这才是那么多町民愿意舍家弃业离开直江津的原因。
五年新田开发取得惊人的成就,去年关东诸国第一次检地得出总石高四百六十七万石,其中武藏国以一百二十万石名列关东八国之首,成为关东公方配下第二个超过百万石的大国,常陆国七十五万石,下野国七十万石,上野国六十万石,下総国六十万石,上総国四十万石,相模国二十五万石,安房国九万石,伊豆国八万石。
在第一的越后国石高缓慢增长到三百三十万石,越后国总人口从巅峰期的九十多万人口迅速降低到不足四十五万,其中还有十余万来自武藏国流配的农民,使得越后国中的农耕秩序出现较大的波动,好在奉行官和驻军的配合很快压下几次骚乱,以秉持公正的裁断解决新旧移民之间的基本矛盾。
新田的大规模开发以及越后农民集体南下武藏国,使得越后国中出现用工荒以及短期内的人口短缺现象,五年之中在越后平野累计开发出五万町步新田,大量的圩田修造和稀少的农业人口使农耕效率大幅降低。
而这几年人口降低缺少足够的农民耕种土地,近二十万町步的耕地折算过来就是两百万反土地,再除以越后总人口平均每个人需要负担耕作四反农田,这个数字乍看起来不算多,四反农田折算成亩也才六亩地而已。
可是若考虑到越后国中依然有七八万职业町民,再刨除老弱妇孺只能算作半个劳动力的特殊情况,整个越后的壮劳力尚不足十八万人,每个人所要复旦那的耕作面积就超过十一反,折算为十六亩五分耕地。
这个数字是非常惊人的,即使拥有足够耕作的畜力牛马,每个人负责那么大一块土地也不可避免的出现忙不过来的现象,家中的男人忙不过来就只有让老弱妇孺搭把手,农忙的时候经常是每天起早贪黑连轴转,天没亮开始忙一直忙到天黑了才睡觉。
再怎么忙也无法改变每反粮食产量大幅降低的事实,原本稻麦轮作和精耕细作的模式,可以保证每反粮食产量稳定在三石到四石之间,而现在的情况是平均粮食产量逐渐走低,低到每反土地粮食净收益不足一石五斗,许多农民累的不行干脆就放弃稻麦轮作,秋后要么种上大豆蔬菜,要么就干脆休耕养地。
农民正在学习怎样分配自己的劳动时间,像几年前那样拼命劳作的村子越来越少,生产效率降低粮食产量降低都不重要,摆脱贫困让人们过上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走街窜巷的猿乐艺能之士编纂传唱赞颂英明的关东公方的童谣。
湍湍流淌的利根川上一支沿河而上的船队里,几名奉行官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作为巡河官他们负责检查河川附近的堤防设施,这是个只用检查无须负担其他责任的临时差遣,所以几个奉行官显得非常放松。
年轻的奉行土屋彦三郎显得非常兴奋,手舞足蹈道:“关东纷乱百年该到终焉之时,公方殿下以出类拔萃的文治武功治理东国,或许我们将迎来数百年不遇的太平盛世吧!我们可算是能过上安宁的生活了!”
他的同伴忽然笑道:“彦三郎还知道太平盛世,只是你见过太平盛世吗?不要只想着学明国的词语而不明词意,这也叫太平盛世?”
“凭什么不能是太平盛世,关东一统的几年里风调雨顺万物更新,关东承平人心安定正是我等奉行众大展宏图的机会,这不是太平盛世那什么时候才是?”土屋彦次郎据理力争,引来一阵哄笑声。
“你这可就错了,太平盛世不是过几年好年景,那可是天下安定无祸乱的时代,最少也要二三十年的安定才能算太平盛世吧!今日关东的安宁乐土的盛世景象,又何尝不是昔日畿内太平盛世的模样,天下那么大可不是只有关东公方一个有力武家。”
“公方殿下的位置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