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町民对吉良家缺少归属感也不奇怪,征服者永远别指望在短时间内建立足够的拥戴和信望,尤其是像吉良家这种“残暴”的领主,一上手就把近十万人捉住扭送“发配”到越后过苦日子,町民们能热烈欢迎这个强硬的征服者才有鬼。
武藏国一共就三十万人口,弄走十万人意味着少掉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古代乡土意识浓重的时代,哪家没有点亲朋故友被发配到越后受罪,但是他们面对吉良家的强大武力又无法反抗,此时看到关东闹起纷争难免会生出一些异样心思。
看完热闹一些年轻的町民跑到酒屋里三两聚集在一起小声讨论关东的变局,话题围绕着吉良家在武藏国今年的变局以及吉良家的移民策略,一些年轻的町民不断的咒骂吉良家不得好死,更激进的町民试图鼓动说服大家去投靠古河公方反抗吉良家,只是话一出口就被年长的町民呵斥,遂不敢继续坚持。
躲在角落里的吉良家的忍者冷冷的注视着闹事的年轻町民愤愤不平的散去,暗中跟随他们查清住址然后悄悄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盘算着怎么把这几个刺头引到暗中监视的叛军中间,再找个机会将这些不安定因素一网打尽。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是吉良忍者最喜欢用的手段,历次越后的动乱和隐患都是被他们用这种方法给清除,早在吉良义时下令布置越后移民的时候,物见奉行望月吉长就奉命执行一套“鱼鹰计划”,这个计划旨在清除吉良家配下反抗势力,在计划执行期间他们可以充当锦衣卫缇骑。
在物见奉行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把这几个懵懂无知的町民哄进只有几十人组成的叛军组织里,这些叛军还以为自己的实力在极速膨胀着并为此大喜过望,却不知道死神在悄然的收紧他们脖颈上的套索。
几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吉良忍者配合吉良家的城卫军突袭城下町的几处叛军的秘密拠点,抓获毙杀七十五人并缴获老式铁炮三挺玉药若干,太刀十三柄素枪二十五把木弓六张外加各式甲胄三十余副,七十多人就有这种装备在历次町民发动的土一揆里绝对堪称“装备精良”。
吉良家的奉行众迅速行动起来,快审快判前后只用三天的时间就把匪首十几人全数执行绞刑,余下六十一人全数发配到佐渡岛做矿工,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回到他的家乡,十几个绞刑架就立在江户城下町外的大道上,时值夏秋之交蚊虫孳生没过几天就发臭让行人捂着口鼻绕行而过。
事实证明町民门是不会同情弱者的,尤其是不识时务的弱者更加不会给予宽容,哪怕这些弱者曾经是自己的亲朋挚友并给予自己帮助,可在这一刻他们也毅然决然的站在批判席上斥责自己故友的丧心病狂,对于许多缺乏政治立场的町民来说,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本就是作死,被人捉住就更加没有值得宽恕的理由,死掉也好免得以后祸及自己。
乱世里的生存法则让町民们迅速使用趋利避害的手段躲避吉良家的打击,索性吉良家的奉行众也没有大肆株连的打算,他们把这桩暗自审完就迅速抛到脑后不管,全力处理越后三十万农民的居住和生活安排,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要知道三十万人可不是个小数字,三十万人的住房需要迅速建起来不能让他们住在帐篷里风餐露宿,为此就必须规划新的城下町给予他们不次于越后的生活环境才可以,其次是吃穿用度才产生的压力也不小,虽然这些钱不用吉良家来掏,可临时居住点不那么方便也总不是个事。
搬过来这么多人难免要有点磕磕绊绊,各种口角纠纷都需要奉行众委派奉行去处理,大到衣食住行小到邻里纠纷,哪家的鸡鸭少一只哪家的狗偷吃自家晾晒的腌肉,鸡毛蒜皮的小事总少不了这些来去如风的初级奉行人,这些十几岁的小年轻经常从一大早忙到天黑才能安歇,到真的有那么点社区义工的意思。
吉良义时临出发前下达一道命令,趁着越后三十万移民计划的期间,要尽快将春日御所全盘迁徙到江户城,同期开工的江户城改修计划也如火如荼的展开,首先要把江户城的小天守本丸以及土塀全部拆掉,下一步就是要把现有的江户城下町全部拆掉。
江户城下町的规划非常不合理,拥挤的道路粘连在一起的木制房屋都是消防的隐患,一个火苗就能让这所有城下町化为灰烬,历史上江户城数次过火烧的乌七八黑,甚至连江户城的天守阁都被烧掉,江户城也因此被称作是火灾城市。
吉良义时还不至于蠢到犯同样的错误,更不允许武家地、寺社地、町民地以六二二的格局划分,武家用那么多土地也是浪费,到不如直接交给町民来居住,再把道路划分为四间宽的小巷,八间宽的小路,十六间宽的大路等各种规格,一间是一点八米,十六间就是二十八米宽,作为主干道用来搞双向八架马车并行都是毫无问题的。
春日御所迁徙也就意味着吉良义时的夫人们也要带着孩子南下武藏国,春日山城只设留守役看护城池,奉行众及越后的相关机构也随之迁到江户城重新设置,吉良义时摆出的架势就是要入部关东赖住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