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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武田氏很不幸的是就是那种四样缺三样的武家,土地稀少不够支撑众多谱代家臣的胃口,财富虽然有金山但这不是细水长流的办法,矿山总有挖光的一天,名声到是有一些尤其在东国还算响亮,但还是完全不能和山名、大内、尼子这种作用七八个领国,甚至六分之一殿的辉煌相比,只有家业传承还算稳定,没有像山名、大内、尼子那样因为子嗣传承出现问题而衰落。

武田信玄决心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想法,耐着性子说道:“嗯,这些问题都很重要,太郎又有什么解决之道呢?”

武田义信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色彩,但他依然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孩儿觉得这都不算太难解决,如今我甲斐面临的问题很多,总结起来其实只有粮食危机和庞大的军役负担两条,孩儿的初步想法是用甲州棋石金从越后购粮,解散一半的军役返乡务农,从越后学习先进的农业技术对甲斐农业进行整改,不用几年就可以把甲斐的石高从二十四万石提高到五十万石以上,到那时谱代们领地不变知行翻番,就应该不会有抱怨了吧!”

“唔,从越后购买粮食,那么该如何确保粮价呢?甲州棋石金用来培养赤备骑兵,若是挪来买粮食那么赤备骑兵又该怎么办?解散一万军役返乡务农虽好,但我甲斐缺少的不是人口而是田地,乡下骤然增加一万富余劳力,没有足够的耕田给他们种怎么办?这些足轻都是经历过生死拼杀的老兵,没有耕地众就没有收入来源,怎么安抚他们确保家中的安泰呢?学习越后的农业技术,但怎么确保吉良家会全心全意的教你呢?”

年少的武田义信被一连串反问逼的哑口无言,他也说不清该怎么获得越后吉良家的支持,他还不至于傻到说出降服吉良家的蠢话,最少也要结为盟友才有可能获得一定的支持,就像甲相骏三国同盟那样,而达到武田义信所说的那种程度,起码要降服吉良家担当外样大名才有资格享受。

武田义信怏怏不乐的离开,他这次的奋斗依然毫无所获,他就不明白越后再强不如自己家强的道理,不明白谱代家臣团对甲斐武田氏的作用和影响有多大,武田信虎就是在武田信玄与谱代家臣的合力之下流放出去再也不能回来,虽然他在武田义信面前又撒了谎,但是谱代家臣在那次流放过程中所充当的不光彩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这位纵横信浓十几年的甲斐之虎忽然长叹一声,已经摸清楚自己这个嫡长子的想法多么的离奇诡异,部分谱代家老知道那些年轻武士所持有的论调出自武田义信之口,却依然敢说出对这些年轻武士们的失望,正是在用另一种方式释放自己的不满情绪,这才是让武田信玄最感到苦恼的。

甲斐武田氏内部有两山体制,郡内领小山田氏、河内领穴山氏,外加家中错综复杂的一门谱代、老谱代、新谱代、足轻大将等等构成,让一个只有二十四万石的甲斐国内部的武士纷争堪比北伊势的小战国。

在几年前,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是有信心压制住家中的任何问题,可随着两次川中岛合战的失败,忠诚勇猛的谱代家臣死的死废的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信浓国拱手让人,威望和领地的双重打击已经使他渐渐压不住心怀叵测的谱代家臣,他很担心某天晚上睡下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太郎变了,变的连本家都不认识了!吉良义时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的如此之快……不过他说的不错,我甲斐武田氏不能窝在甲斐毫无作为,北方不可进取那就只有南方,南方骏河今川氏真……可是太郎是今川氏真的妹夫,又该怎么办?难道要本家对嫡亲长子下手吗?”武田信玄陷入深深的忧思之中。

……

武田义信猜错一件事那就是干旱即将消失,才过不到半个月一场可怕的台风夹杂着无尽的暴风雨就席卷半个日本,暴风雨连下十几个昼夜让干涸的河道重新焕发生机,河水暴涨演变成可怕的洪水,半个月不到整个东国就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这场暴风雨让越中国境内的紧张的战事暂时停顿,就在越中国砺波郡桑山城迎来一群不速之客,杉浦玄任带着八千余像泥猴似的败兵退回来,这八千败兵刚经历一场惨败,在败退的过程中又遭遇暴雨袭击,只能顶着狂风暴雨越过几条崩掉一半的山道,勉勉强强逃回桑山城。

光德寺乘贤完全没料到十拿九稳的北路战线会出现问题,自己攻井波城不顺还有理由推卸责任,杉浦玄任面前没有丝毫阻挡为何会败的如此狼狈,难道他还能败给后方毫无防备的国人守军不成?又或者是碰上那只神出鬼没的骑兵突袭?

愤懑和不解的光德寺乘贤怒声质问杉浦玄任:“壱岐守殿手下有两万加贺精锐一揆军,另有神保右卫门尉的三千军势作为协力,论兵力精锐比贫僧率领的三万杂兵要强出数筹,走守山城一线畅通无阻,前些日子不是传来攻陷古国府城的情报吗?何以会沦落如此?”

杉浦玄任吃了场败仗,又被兜头盖脸的淋着几天暴风雨,刚回到桑山城就听到这个学问僧来质问他,火苗蹭的一下冒起来恶声恶气地说道:“别说我打的不好,有本领乘贤殿去试试看就知道了!若是乘贤殿能遭遇上杉弹正的骑兵依然死里逃生,我玄任自愿甘拜下风以后见到乘贤殿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