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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坂光坚叹了口气:“主公的旧病复发去了汤谷温泉疗养,如今家中就靠我们这群谱代众勉励维持,可是人心已经散了呀!”

“诶!这都是命啊!我们武士的命运就是有朝阳初升也有夕阳坠下……旭日将军源义仲如此英豪还是惨死粟津,我们也躲不过这一劫呀……”驹井政武含混不清的应答着,过了许久突然叹息道:“我的最期就在今夜了……”

“高白斋!请一定要坚持住啊!”长坂光坚看着老友痛苦的神色,苦涩的鼓励着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旁侍立的几名小姓慌张的端来汤药却不敢走过来。

驹井政武却突然坐起来,死死拉住长坂光坚的手臂,仿佛用尽一切力气似的,高声吟道:“没想到这么快!我高白斋一生为心无愧了!光坚且为我记下最后的辞世句!似梦非梦是空非空,世间缘法皆在心中……”

说罢,老人扬起头长叹一声直挺挺的倒下,带着最后的一丝不甘和眷恋咽下最后一口气。

长坂光坚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通知主公,就说……驹井政武入道高白斋……身故了!”

……

相模小田原城,北条氏康在与嫡长子北条氏政叙话,比起半年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的相模雄狮是如此的苍老,战争失利的打击让他的身体消瘦下来,威严依旧的面庞边不觉间已是鬓发如霜,北条氏康的心情不错,纵古论今谈了许久,末了却把话题扯到最近武田家的变故上。

“武田家败了,败的比我们还要残,甲斐的武士一阵没去大半,武田家是没有机会翻身了,未曾想越后的军力会这般厉害,去岁之前越后还无力同时经营两块战场,短短的两年就能顶住四个方向的同时进攻,吉良镇府、长尾弹正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名将,我们输的不冤,要怪只能怪自己小看了越后的潜力呀!”

“父亲难道不恨他吗?孩儿的意思是村雨丸,毕竟都是因为那把刀把我们害的那么凄惨,前些年孩儿都不敢随意出外鹰狩,就是担心领民们看到北条家的家纹又会编出什么不好的故事来,说起来真是气人,凭什么别的武士是鹰狩,我们北条家就是杀生吃肉呢?这不公平!”北条氏政犹自愤愤不平道。

“你难道不是为了杀生吃肉吗?”北条氏康莞尔一笑:“说道那个仇其实本家已经看开了,回想一下当年的变故那位镇府殿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与我北条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什么理由要陷害我们呢?那服部一族恰好在盗刀之前投效吉良家,因此本家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那必是少年心性派出忍者盗取村雨丸,却不想害死了关东公方引来祸事,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只盗一把太刀,而不是卷走古河公方家的所有财务宝藏呢?”

“可是这样说来,足利晴氏公岂不是死的很冤吗?竟为了个盗刀贼把自己的性命丢进深井中,这太匪夷所思了,孩儿还是不能理解!”

北条氏政终归还是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意气风发着想要作出一番事业,却未曾想遭遇当头棒喝被那长尾景虎打了个大败到现在还没走出心理阴影,北条氏康欲言又止,他很清楚阴影必须要靠自己来克服,就像十几年前的河越夜战,他克服了八万关东联军的心理阴影,最终打出一场惊世胜利。

“终归还是太年轻,要是再给他几年磨练一番就好了。”北条氏康的眉头微微皱起,缓缓说道:“最新的消息,武田大膳前往千塚八幡神社,在甲斐高僧岐秀元伯主持下削发为僧,法号德荣轩机山信玄,以后要称他为武田大膳大夫入道信玄了。”

所谓德荣轩机山信玄的称谓是武士们惯用的简易称呼,实际上院号、道号、法名的结合体,院号德荣轩、道号机山、法名信玄,这么复杂的一套称谓体系来自于日本佛教的传统,以寺为耗的习惯流传几百年,比如本愿寺证如、超胜寺実照、胜兴寺芸承、瑞泉寺顕秀、光德寺乘贤、本觉寺定云皆是如此。

武田晴信并非入寺出家,而是只入僧籍而不入寺籍,他的道号“机山”与北条早云的道号“天岳”相似,同类的还有妙心寺前任主持明叔庆浚的“明叔”,即将担任妙心寺住持的希菴玄密“希菴”,太原雪斋的“太原”,今川义元以前的法名梅岳承芳的“梅岳”也是这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