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朝信眺望着城头破烂的一文字三星旗,笑道:“伊势崎城规模并不大,被我大军围困四面断绝已无退路,山上是没有任何水源的,就看他们还能守多久,此城被迫是早晚的事!”
“自然是越快越好。”长尾景虎眺望着南方的山岭,皱眉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北条氏康双眼泛着血丝似乎好几天没合眼了,因为他收到一个很糟糕的消息,伊势崎城被长尾景虎攻陷,而这边御嶽城至今还未攻破,城外的几个土堆矗立在城墙外,几处破损的城墙上挂着残肢断臂,暗红色的鲜血把黄土堆染成红褐色。
伊势崎城是做山城,在即将攻陷之前开城降服很正常,并不是所有山城都有足够的水源,更不是每座山城都可以坚守几个月,在断水断粮的危机之下伊势崎城被迫开城,其子那波顕宗、那波宗安兄弟二人出城降服,那波宗元切腹自杀换取全城老小生还及降服的机会。
御嶽城还是没有被攻破,四万大军没日没夜的猛攻之下,御嶽城仿佛风雨飘摇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每次都差一点点就可以攻破大手门,又一次次被顽强的守军强行反扑给赶出去,御嶽城的大手门前,漆黑的门洞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兽,吞噬北条军几百条性命。
多日来持续不断的围攻,把城内的守军数量减少一大半,守城的足轻不够就让城内的町民来凑,长野贤忠治下颇有贤名,不少町民愿意协助守城,血气之勇可顶一时,时间久了士卒乏累很快就丧失士气,士气跌落战损一刻不停的刷新着。
城内的町民在悄然间越来越少也无人发现,战死者的尸体随便丢弃在城头上、街道旁也没人去管,不是他们不想去烧埋战友的遗骸,实在是士卒们太累了,北条家不分昼夜的疯狂进攻,根本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甚至连睡觉都变成一种奢望,有时间就眯一会哪还有功夫去管死者的尸体。
还有一个原因是城内的木材已经不够用了,只能让町民们拆掉房屋生火做饭,在笼城战中男人们死的还剩一千不到,女人们忙着埋锅造饭,医治伤患,还要充当男人们的工作,修补破损的城防、大手门,甚至还要在夜间担任巡逻和临时守卫的工作。
她们也很累,累的吃饭都拿不起碗筷,城里活着的每一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他们没有发觉那些死尸在悄悄传播着可怕的瘟疫,剩下的酷暑蚊虫滋生正是瘟疫转播的良好媒介,很快一场瘟疫演变成可怕的灾难。
长野贤忠的压力非常大,一边要守城一边还要处理城内的庶务,两天两夜不阖眼已经司空见惯,年近六旬的他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一个多月高强度的笼城战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代价,他的亲族一门死的一个不剩,若不是早有所料把夫人子女寄放箕轮城,恐怕长野贤忠这一脉就要绝嗣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逼迫城内不分男女老幼都要负担沉重的军役、夫役是个错误,可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残暴的武士,逼迫年满十三岁的男子都要拿起武器守城,在艰难的情况下硬是坚守一个多月简直是一个奇迹,要不是放心不下上野国内的局势,担心长尾景虎不能既视赶过来,他也不会拼的那么狠。
一个衣甲破烂,头发乱糟糟的武士走过来,轻声说道:“主公,能拿起武器的兵丁还有一千五百三十一人。”
长野贤忠叹息道:“辛苦你了!但马守。”
“主公请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高山重意在绝对没有问题!”高山但马守说道。
“城内的医药早已用光了,你让我怎么能安心睡觉啊!”长野贤忠愁眉深锁,很快天亮了,两人谁都没睡成,新的一天伴随着新的进攻再次开始。
长期围困是很伤士气的,即便笼城一方准备充足也无法避免,笼城战最重要的是兵员、士气、粮草、水源以及医药,没有兵就不用谈守城,没有士气也守不住城,粮草水源的重要性不必赘述,缺医少药的恶劣影响以前很少被提及,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艰苦的笼城战中,能否及时的医治伤患至关重要,得不到有效治疗的病员会变成传染的源头,这个年代可没有紫外线杀毒等高级消毒措施,尤其是这座小城里缺少医师更缺少药材,许多伤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全身溃烂而死,可想而知他们的战友还能有多少士气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