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眼光来看,日本的农业是落后的甚至蒙昧的,不懂选种育种,不知施肥追肥,不会杀虫防病,秋收的秸秆随手烧掉,在他眼里这就是个落后荒芜的时代,大明朝的农业水平可以轻松碾压日本。
在他的传授下,从选种、育种到浸种的全套技术,肥料的作用及应用,甚至连授粉、嫁枝、移载以及种子的改良,生产工具的改进和使用等多项技术都传授给吉良家,作为报答吉良家逢年过节都会送上一份重礼。
基本上李定所住的居所里全套用具都是送的,大到檀木桌椅板凳,黄花梨木床,小到古玩字画,宜兴紫砂壶,唐伯虎的画,文徵明的字,只要能通过九州王旦那条线上弄到的艺术品基本都跑到他这里来。
目前吉良家已经基本断绝与王五峰的联系,此人自称净海王常有割据称霸之心,又于平户松浦党,前任西国霸主大内家,现任西国霸主毛利家沆瀣一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大明朝剿灭,吉良家如今远离京畿与他减少打交道的次数也是一种自保。
李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受忌讳,想顺利回乡最好的办法还是傍上吉良家这棵大树,否则就他里通倭寇的名声洗不掉,回到家乡多半也是要下大狱,革除士籍流配三千里的结果,还不如等吉良家这颗大树成长起来,他再借机讨来一份赦免状什么的风光回乡。
以他一个外人的观察也看出吉良家内非同一般的气象,少少几次与吉良义时的交往也知道这位日本的贵族胸怀大志,从日本的史书里也能看出他是要做那源赖朝、足利尊氏式的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靖难之志。
三井虎高发觉李定有些走神,咳嗽声提醒道:“李先生,这圩田建设的速度是不是可以加快一些,我家馆主大人对进度催的比较紧,先解决主攻几个大圩田如何?”
“就这么急?”李定的眉毛皱起来,每次听到催促他总是很不高兴,正想拿点腔调就发觉衣袖被扯一下,瞥见松井信之向他递来一个眼神,又想起来之前松井信之的交代,腰杆弯下来没了刚才的气势。
“工期比较慢的原因还是在等待挖新堀川堆起来的土方,这是原计划中的前期工作,现在新堀川也已基本挖好,闲置的人工可以在秋后开始兴建圩田,有人工有土方兴建起来才更方便。”李定的腰杆不软不行,谁叫他刚娶了松井信之的胞妹为妻,三个大舅哥都是吉良家的新谱代,他这个妹夫再硬气就不合适了。
前几次他的书生脾气上来硬给顶回去让三井虎高、松井友闲甚至包括细川藤孝都下不来台,回到家他新婚妻子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这个七尺男儿连忙赔礼道歉又写保证书,保证自己再也不犯这种错误。
才新婚半年就吃过几次亏,李定算是悟透一个真理,女人的眼泪是男人最大的克星,尤其是刚怀上身孕的女人更不能惹,他妻子松井幸子生气的时候也不吵闹,就是一个劲哭,一哭就是一两个时辰,这性子要是由着还得了,不用多少年眼睛准保要哭坏,李定还能硬着心肠才有鬼。
说起来李定也是很有把握的,这两年故意抻吉良家拖慢工期,一方面是为质量把关给自己第一次建圩田留下个好名头,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吉良义时的容人之量,他一介无家可归之人,能在吉良家这棵大树里承载多少,要看他这个家督的重视度和耐心,做奉行不同于行军打仗,两三年出不了成绩他这个家督等得起吗?
若是等不起,哪怕被斥骂冷落,他也会为吉良家建好圩田,事后大不了乘舟回九州,他李定为吉良家做了这么多,该还的也还过,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如今看来是等得起,他也看出吉良义时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他才对松井幸子下手,早就瞄上的松井家的好姑娘好姑娘,身材娇小的小家碧玉,温柔的像水,松井家也早有此意,被他一耽误就是好几年辰光,如今喜结连理欢喜的不行,自然不敢再抻量了。
“刚才是我脾气上来了,可不是有意的啊!”李定默默的朝松井信之递个眼神,意思是我办事你放心,不过他这个三舅子似乎还有点不太放心的样子。
“今年天气事宜的话,半年内就能把这圩田拉起来,几个大圩田可以先建,七八千町步的圩田我也没有把握,去年建了几个小圩田练练手,觉得也差不多有把握了。”李定实话实说,三井虎高也得满头黑线的听着,一个书生秀才满嘴理论还能硬从书本里摸索出圩田的建设之法,这本事不要太夸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