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狩之后的野营烧烤已经成为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你要是问三河的武士最爱的活动是什么,那肯定就是鹰狩,无论马迴众还是赤备骑兵都喜欢出去鹰狩,无奈的是赤备的骑射本领实在不济,只能看着马迴众轻易的射杀猎物,最后也不知是谁想起一招,带着铁炮绕到猎物前方下马射击,虽然这样会吓到坐骑,但为了打牙祭也管不了许多了。
这次就是吉良义时带着马迴众在上越的平野上完成一次狩猎,自从来到越后以来,在不算漫长的两个月里他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越后,每一处河湾密林都有吉良家马迴众狩猎的身影,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群骑兵。
当地的国人豪族没有一个站出来指责他侵入自己的土地肆意狩猎,当足利二引两的旗印飞舞的同时,一群数百骑的火红骑兵仿佛燃烧的火焰炙烤着越后千年不化的冰川,越后的武士们惊讶的发现这个未成年家督竟然有这么一群凶猛彪悍的骑军。
无论人马皆上下披甲,手持大身枪腰胯弯刀,来往穿梭仿若游鱼般自如,从那时起越后的武士们流传起来自遥远畿内的传说,一群强大的武士为捍卫幕府。而与另一群数倍于己身的武士发生激烈的碰撞,最后那群武士胜利之后就来到了越后。
当足利二引两纹在烈烈的北风下迎风飘舞的时刻,总会引来无数越后武士的惊呼,那是幕府的旗帜,是源氏的栋梁家的家纹旗,越后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那面旗帜了,上一次还是两百年前的南北朝时代,越后土豪早已习惯关东管领家的上杉笹纹,谁还记得自己曾经团结在这面二引两旗帜下奋战。
所以当足利二引两旗印出现的那一刻,就仿佛朝一潭死水中投入一粒石子,激荡海浪在武士们的心中激荡,无尽的余波还未散尽,谁也不敢当着河内源氏的御旗口出恶言,他们退缩不单是因为吉良义时威震天下的武名,更是为这面震撼人心的旗帜。
当最后这一缕北风怒吼的声音逐渐消失的时候,就是一年这种雨水最丰沛的时刻到来,望着远处飘来的朵朵云彩,树梢舞动的身姿更加舒展的时候,吉良义时站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起风了!”
当散步在越后平野上的赤备骑兵逐渐归队的时刻,七百多骑赤色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始返程,他们的目的地是在不远处的关川尽头,在那里坐落着一座名叫直江津的海港,从港口到沿河两岸密集的散布着六千余户人口,当然这一切在几个月前出现了新的改变。
七百骑兵疾行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到关川中游,进入这里就可以看到一座座高大的水车树立在关川的两岸,水车一旁总会有一座类似的水磨房,磨房里水锤轰鸣运转着,不时有一名农民抱着口袋欢天喜地的离开。
在磨房外一名地侍维持秩序管理磨房,在他对面站着一群农民,他们排成一对缓缓的移动着,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口袋,通常这些口袋里装着的都是些杂粮、大豆之类的粮食,在这座磨房里可以磨出需要的粗粮面粉。
地侍告诉他们只要用这些粗粮着水和成面团,就可以蒸出好吃的面饼,既好吃又压饿就连武士老爷们都爱吃,以后农民们再也不用羡慕吃大米的武士老爷们,如果农民手脚勤快为庄园打工,还能得到一份口粮,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里,能有口饭吃省下自己的口粮,就能让家里的老幼妇孺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大豆是直接被收购的,据说这种不显眼的东西要被直接运到下游最大的磨房里,在哪里有一座榨油机可以把大豆里的油脂压榨出来,具体怎么做他们这些农民肯定不清楚,反正吉良家的贵人们也不会告诉他们。
磨房前排队的农民们很快就听到一震轰鸣的震动声,抬眼望去一排排整齐的骑士疾驰而过,他们连忙避让到道旁跪伏于地,只见为首的那名武士老爷一挥马鞭扬长而去,这才松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那就是京都来的大老爷吧!真是一位了不得的贵人啊!”农民们没有太多见识,只知道京都来的武士威武雄壮,统一打着几面白底黑纹的旗帜十分显眼,所过之处无不让人啧啧赞叹。
“馆主大人!您看那是我们的船队!”一名武士指着河道上缓缓移动的船队,宽大的迴船载着几百石的货物缓缓行进,这是从各地收来的物产,主要是大豆和茶叶籽,吉良家主要是用杂粮、糙米进行兑换,有近江的物资支持,一支支船队在信浓川、阿贺野川上来回穿梭,将越后多年积攒的无用物资全部兑换过来。
凭借粮食换废物的这一善政,也给越后七郡内的地侍、农民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起码这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贵人,当然许多大豪族一边热心的拿出自己家毫无用处的东西换来宝贵的粮食,一边背地里骂真蠢就管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