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端坐聆听蒯、蔡二人之辩,自己却一直默然不语,但略显浑浊的双眼中隐现的光芒显示他正在思索着什么。
“我与玄德既有同宗之谊,又有盟友之约,岂可轻易相背!”原本刘表确是对是否维继与刘备的同盟有所犹豫,但仔细思索之后,最终还是被蒯越的话所劝服。对年过六旬的刘表而言,争雄天下之心早已衰微,如何能够稳固住基业才是最为关键之事。如果说刘备是狡密难测的狐狸,那曹操就是择人而噬的猛虎,谁的威胁更大一目了然。
“主公……”蔡瑁尤自有些不甘,张口欲辩。蔡瑁新被授予扬州牧一职,但这州牧当的却有些名不副实——目前扬州八郡中,寿春、庐江、丹阳、吴、会稽五郡皆在刘备之手,真正在刘表治下的只有三郡,而且豫章、庐陵二郡还未从刘备军手中交接完毕。此外,蔡瑁还听说,豫章等三郡内,有为数不少的宗族百姓因躲避战乱,业已搬迁到了丹阳、吴郡。这样一个名不副实的扬州牧,让蔡瑁想想就觉得索然无味。也正因为此故,蔡瑁才费尽心思劝荐刘表与刘备反目。
刘表抬了抬手,示意蔡瑁暂停此事之议,随即向蒯越询问道:“异度!豫章、庐陵二郡交接之事完成的如何了?”
“启禀主公,交接尚还顺利。据柴桑传回的最新消息,刘备军南面已退至上饶,北面退至虎林。照目前速度,至多再有一月,豫章、庐陵二郡将尽归主公治下!”蒯越迅速回道,“但豫章诸郡的郡县属吏缺额较大……”
“恩……”刘表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所缺属吏可从荆州调拨,人选由异度、德珪、德高(从事中郎韩嵩)你们三人商议!”
“是!”蒯越、蔡瑁、韩嵩三人齐出列领命道。
“越还有一事奏请主公!”
“异度还有何事!”刘表微微颔首说道。
“先前攻克柴桑之时,因军中约束不力,曾有士卒乘乱屠戮城中官员士族……”蒯越话中虽未挑明,但厅中无人不知其所说的正是蔡瑁破城后的泄愤之举。蔡瑁眼中厉芒一闪,恨恨地盯了蒯越两下。
“此事于主公安定豫章三郡民心大为不利……”蒯越对蔡瑁的瞪视恍若未见,继续说道,“若不能祢除不利影响,恐怕难以令宗族百姓收心!”
“恩……”刘表略一思索,点头说道,“异度可有良策?”
“以越之愚见,主公若能至柴桑,亲祭死于乱军之官员士族,则既能抚慰亡魂,亦可向生者宣示主公仁德。此外,主公还可为豫章三郡减免赋税!”蒯越悉心地建议道。“如此一来,人心必可归附!”
“柴桑新附,民心不稳,难免会有死忠孙氏之徒。主公岂可轻往此等危险之地,万万不可!”蔡瑁急劝阻说道。
刘表沉吟良久,抬头对蒯越说道:“异度,祭奠之事,劳你为我择一吉日!”
见刘表应允,蒯越欣喜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