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急从锦囊取出一封绢书,交予袁谭。看不片刻,袁谭面色剧变,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座位上,绢书也从手中轻轻滑落。
“主公,究竟何事?”审配情知事有不谐,急出声问道。但袁谭却几如木偶般,在位上动也不动。
审配自行从桌案上取过绢书,迅速阅览起来。片刻后,连审配自己也不禁面色大变。牵招书中禀报——七日前,曹操一面命曹洪、李典盯防真定袁军,一面亲自领军对驻扎于获鹿的并州援军发起突袭。在曹军猛烈的进攻之下,并州军难以抵抗,只得向乐平退却。但在半路却又遭遇夏侯渊的突然截击,遂由退变溃。最大的噩梦还在后面,狼奔豕突的并州军将至乐平时,徐晃骑军出现,发起了最致命的一击。最后,4万余并州军非死即降,逃出者寥寥。牵招从溃逃出并州军士兵那里得到情报后,曾意图挽救,但为曹洪、李典所阻,尽管小胜曹军,但已无力回天。牵招最后奏请袁谭,暂且停止幽州(并州已经没有实力再行增援)向真定、河间的增援,以免为曹军个个击破。
并州危矣!审配心如刀绞,无声叹息——并州人口本就稀少,征募兵员颇难。这4万多援军的损失,对于并州而言影响不言而寓。
“不行!”袁谭突然全身颤抖起来,歇斯底里地说道,“我要离开冀州,我要去幽州。传令,即刻迁治所至北平……”再一次的大败,已近彻底摧毁袁谭的信心。对曹操的恐惧,已让袁谭刚刚才被审配鼓动起的胆气消失无踪。
“主公,不可!”审配将绢书递于下首的辛评,急声劝道,“我军初逢败绩,正是鼓舞将士士气之时。主公此刻若是迁往幽州,则冀州、乃至整个河北恐怕都将不保。请主公三思!”
“莫非你想让我死于此处不成?并州军已败,一旦曹操老贼移师渤海,与那夏侯敦汇合,我如何抵挡?”恐惧已让袁谭听不进任何劝阻,“我意已决,即刻下去准备。明日就动身!”
“……”审配痛心疾首地看向袁谭,沉吟片刻后,决然请命说道,“请主公准许审配领军据守渤海城!”
“军师你……”正待离开的袁谭蓦然回首,愕然地说道。
“请主公赐两万兵马,配愿死守渤海!”审配沉声说道,“主公纵要退往北平,也需有人守城断后,配愿领此重任。”
“……”袁谭犹豫了片刻,怅然说道,“就依军师……”随即,袁谭迅速举步离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愧于继续面对审配。
袁谭近乎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让议事厅中一片寂然。小半晌后,了解情况后的众文武相继离开,各自心情复杂异常。
“公则留步!”审配将郭图叫住,“可否移步一谈!”
“……”郭图惊异地看向审配,稍一犹豫,点了点头——审、郭二人也不知自什么时候起开始相互争斗,一斗就是数年,彼此“亲切”互称表字恐怕已是7、8年前的事了。
走至大将军府一处亭中,审配挥退附近的守卫士卒,叹了口气说道:“公则,你我二人虽多番相争,也仅是为私利,但于效忠大将军之事,你我却是一般无二。而今,多年相争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渤海城之得失,事关冀州、乃至河北,我已决定死守渤海。城存我生,城失我亡!日后为大将军筹谋划策的重任,就尽托于你了。请公则与佐治协力辅佐大将军,勿再内争!”
“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审配仰天长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