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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倒上一杯美酒,自顾自一饮而尽,随即无声地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公谨???”看着神态有些反常的周瑜,鲁肃略感愕然地问道,“公谨还别有心事?若不以鲁肃为外人,不妨直言!”

“我素以子敬为知己……”周瑜摇了摇头,有些惆怅地说道,“仲谋与叔弼虽是兄弟,但性情却有天壤之别。叔弼与伯符兄颇为相似,性情爽直,不善做伪,故而往日他与我稍有不谐,便表于色、露于行。叔弼之转变,当出自真心……”

“……”鲁肃面现惊异之色,不敢确定地说道,“如此说来,难道主公之变并非出自真心???”鲁肃知道,论起对孙家兄弟的熟悉程度,江东群臣中,恐怕无有出周瑜之右者。而且周瑜也并不是喜欢胡乱猜忌之人,既然他这样说,必然是有其依据。

但是,若果真如周瑜所料,那将意味着什么?孙权成熟是成熟了,但成熟的却是耍权谋的手段,而不是心胸大志上的成熟……鲁肃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

“或许仲谋本就未准备责罚于我。”周瑜目光深邃,沉声说道,“但……子义(太史慈)、子烈(陈武)他们要为我分担责任之举,却是会加大仲谋对我的顾虑之心!今日或许子敬并未注意到仲谋的眼神变化……眼睛是瞒不过人的,有一刻我甚至以为仲谋将欲爆发。”

叹了口气,周瑜的语气中完全掩饰不住沉重的心情:“我在军中威望越盛,其实越是不利。向来功高盖主之人,皆难得善终……若江东之主还是伯符兄,自然不会有此顾忌,但仲谋……往日里,叔弼、仲异他们多番与我抵对,其中未尝没有仲谋纵容的成分!”

“……”鲁肃缓缓点头,面现忧虑之色,沉声说道,“怕只怕,二刘更会借机兴风做浪……”

“旁人我不知晓,只那张飞,就是一颇擅奇谋之徒,只他恐怕就不会放过任何搅乱我方的良机……”周瑜点点头,沉声说道。

“……”拧眉思索了良久之后,鲁肃抬头看向周瑜,踌躇着说道,“公谨,不知你是否有意自立……”

“子敬,莫非连你也不信我??”周瑜面色剧变,决然打断鲁肃的话说道,“周瑜有生之年,断不会背弃主公,背弃孙家。”

“恩……”鲁肃缓缓点头,轻应了一声,“公谨,如果这样,就另当别论了!而今,无论为你个人,还是为江东基业着想,恐怕……你须得‘退’而求保了……”

“‘退’而求保?子敬是说……”周瑜已有些领悟鲁肃的意思,但还是出声问道。

“请辞都督一职!”鲁肃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臣下最易为主上所忌者,无非两因——一者手握重权,二者威望过重。若只有其中之一,尚不足忧虑过甚。但以公谨你而言,但是两者兼具。故而,欲使主公不疑,惟有两者舍一……威望这种东西,不是一日两日所能建立,要想消除也并非一日两日可以完成。而且过于急切,反而容易引起疑虑。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继续放出手中军权……”

“……”听罢之后,周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公谨,你若坚辞都督一职,主公最可能的决定,便是以程德谋(程普)代你职,而你则领副都督一职……”鲁肃拧眉分析说道,“程德谋与公谨相交颇善,对公谨之能亦是了解颇深。你二人职务对调之后,日后于用兵作战,料想不会太大影响,程德谋当会配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