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不说话,还以为是气虚无力,林家仁干脆就一手伸进了被窝,一个揽肩将对方抱坐了起来,顺道自己也坐了上去抵着对方:“我这个人肉靠垫怎么样,还不错吧?来,把粥喝了。”

“全身都是骨头,还能怎么样?”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回到了跟他斗嘴那个状态了啊,真是立场坚定不起来,矛盾啊矛盾。为什么自己还要期待,期待他喂自己喝粥?“能告诉我,你那个梦么?”没听到就是不舒服啊有木有。

“你先把东西吃了,我再慢慢跟你讲呗。”林家仁可不傻,看她推过去推过来的,粥都要冷了还没喝,就估摸着是不是她不想喝,可那怎么行?于是变着法地哄呗,就像当年自己亲眼所见自己老爸哄老妈的步骤一样。

是夜,玲一夜未眠。

睡不着,诸事共涌,心头拥堵。

自己好像是被看到了独自垂泪的样子,怪不得他今天对自己这么好……一直以来习惯了自己主动,连那事都是,而这么一来反倒让自己纠结了。尽管反复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做的事情其实跟他没关系,但还是忍不住想真的事成之后他又会怎么看待自己。而另一方面,她想无限期地把事情给拖下去,可偏偏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无论舍弃那一边都会后悔的抉择。

父亲啊,咱们姓吕的,就注定了只能自我矛盾么?

黑夜,漫长的有些寂寞、有些无助,也有些过分。寒冷刺骨的冬风侵袭着每一寸土地,无孔不入。

思绪蔓延,雨声渐起,滴答、滴答。顺着屋檐流下的,恍如层层过往冲刷而去,那个威猛且柔情的男人,那个温婉且坚毅的女人,他们倒影的样子像极了同样是下雨的那天。

走到窗边推开去,伸出手掌摊开来。汇聚而下的水流趟过手心,不间不断,冰凉且麻木,这不正是自己该有的感觉?姓吕的,你在做什么?唉声叹气,这不像你。

对着自己说话,抬头望天。

犹记得,父亲殁时曾对我说:天意从来都不是个东西,任意妄为地操纵世人,可我却从来不信天,所以我杀了我的天,所以我费尽一切心思也要逃出他的掌控,可是它还是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用我信任的人来终结我……哈哈哈,天意,可我还是不信你,好好好,就让我上来跟你讨教吧!

父亲有没有成功升天去跟老天算账,玲不知道,可这段话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天意么?

“嘿,玲!你怕么?”

“我不知道。”

“姓吕的做事可从来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