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冷笑不语。这一策略对杨恭仁来说是稳妥了,但对龙卫军来说却是灾难。既然高句丽人一定要决战,要打,乙支文德当然要借助兵力上的优势,要乘着帝国军队立足未稳之际,展开最为猛烈的攻击,最起码要把已经渡河的帝国军队赶回萨水西岸,以取得战役的阶段性胜利。而这一胜利对平壤来说极其重要,平壤急切渴望用一场胜利来重振士气,来凝聚人心。如此一来,龙卫军首当其冲,必会遭到高句丽人的疯狂攻击,而从杨恭仁的稳妥策略出发,罗艺的北平军和王辩的怀远军暂无可能渡河,仅靠龙卫军的单薄之力死死守住东岸阵地,守住帝国军队进入决战战场的“桥头堡”,其后果可想而知。
说白了,此策就是逼着龙卫军撤回来,逼着伽蓝接受杨恭仁和崔逊所定下来的决战策略。
伽蓝见招拆招,当即提出要求,为了等待薛世雄和怀远军主力的到来,为了能在东岸坚守更长时间,他需要与乙支文德谈判,以阻延高句丽人的攻击,为此,他需要高平和当初与杨恭仁谈判的乌骨城使团成员。另外,他还要把高临带在身边,以便与背叛平壤的高句丽人密切合作,联手共抗乙支文德。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杨恭仁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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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回到萨水东岸便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魏飞和沈仕鹏回来了,确定了乙支文德在萨水上游筑坝蓄水的准确位置。
“马上禀报观公。”冯翊说道,“这是乙支文德敢于在萨水与我们决战的最大倚仗。倘若观公派出一支偏师摧毁此坝,则平壤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这道水坝如今已经成了高句丽人的救命稻草。只要这道水坝存在,高句丽人总有一丝希望,而我们却望而却步,担心重蹈覆辙。”伽蓝剑眉深皱,连连摇头,“乙支文德既然敢于故技重施,必有万全之策。不出意外的话,此坝有重兵守护,一旦遭到攻击,叛虏守不住了,必会决堤毁坝。此举虽两败俱伤,但最起码我们也受到了重创,士气也再遭打击,由此东征必定陷入被动,相反,平壤倒是赢得了谈判契机。”
冯翊皱眉不语。西行冷嘲道,“观公一心求稳,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甚至都不敢渡河决战,你以为他还会派遣一支偏师攻打水坝?”
“如此重大机密,蓄意隐瞒只会自寻麻烦。”傅端毅倒是支持冯翊的意见。
“高句丽人既然把这一机密告诉了将军,而将军也验证了,再隐瞒,就没有必要了。”魏征抚须笑道,“再说,将军既然已经把乙支文德诱到了萨水之畔进行决战,也就毋须担心那道水坝了。”
众人疑惑,齐齐望着魏征,等待他的解释。
“乙支文德气势汹汹杀来,全力进攻,以龙卫军单薄之力,难以抵御,若想保全实力,唯有渡河西撤,但龙卫军一旦西撤,那道水坝就成了我们的梦魇。因为雨季即将来临,叛虏只要利用这道水坝把我们阻挡在萨水以西,不论是否决堤,他们都成功达成了目的。如此一来,历史重演,倘若我们渡河兵临平壤,大军粮草辎重必定会因为鸭绿水和萨水的暴涨而受阻,所以不论是舞阴公还是观国公,都不敢渡河。等到雨季结束,留给我们攻打平壤的时间已经很少了,而那道水坝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因为只要我们到了平壤,他们就可以决堤放水,阻绝我们的粮道,如此必定能把战争拖到冬天,而那时粮草运输更为困难,大军唯有后撤。”
“所以将军以最快速度杀到萨水,以孤军深入之势诱骗叛虏任由龙卫军渡过了萨水,接下来将军固守萨水东岸,而观公则率北平和怀远两军佯装主力火速跟进,导致乙支文德对战局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以为我们的远征大军已经到了,更担心平壤在内忧外困之下轰然崩溃,于是他果断调整了策略,决心在萨水进行一场决战,歼灭已进入萨水东岸的我军先锋,竭尽全力把战争拖到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