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再谢。独孤武都沉吟稍许,问道,“将军可有其他疑难?”
此刻向司马氏示好,显然有助于拉近双方的关系。这些年司马氏衰落迅速,无论是山东司马还是江左司马,在帝国贵族中都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而追究其原因,就是源自关陇人对山东人和江左人的遏制和打击,所以司马氏与独孤氏“距离”较远,与其他武川系贵族也没有太多的交情,相反,利益冲突倒是颇为激烈。今上继位后,锐意改革,做为朝堂中间派的武川系与倍受遏制和打击的山东贵族集团,因为在政治上有着部分相近的诉求,彼此都需要对方的帮助,以便共同对付相同的对手,所以紧张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因为两大贵族集团存在根本的矛盾,彼此间即便合作,也没有太多信任。就目前形势而言,不论是独孤氏还是陇西李氏,主动向司马氏示好,尽可能赢得司马氏的合作,是在这场风暴中逐利的上上之策。
伽蓝也没有客气,拱手说道,“某需要人带路,此人不但需要熟悉京畿地形,还能代表将军打通各处关隘,以便某能以最快速度抵达战场。”
独孤武都颔首答应,目光转向站在左右的僚属,扫了一圈后,目光停在一位三十多岁、白面长须、气质儒雅的属吏身上。此人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躬身请命。
“这是都尉府的录事参军黄君汉。”
独孤武都介绍了一下,并嘱咐黄君汉务必遵从伽蓝的命令。这群西北人骄恣枉法,血腥残暴,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落下把柄,身首异处,死了都无处伸冤。
黄君汉?伽蓝望着这位中年人,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樊子盖胆敢杀某?
西行、毛宇轩由黄君汉带路,率先渡河,先行赶往白司马坂拜会裴弘策,并打探东都军情。
伽蓝指挥禁军龙卫连夜渡河,务必抢在天亮之前与裴弘策会合。
裴弘策首战即败,两个鹰扬郎将、两个鹰击郎将临阵倒戈,十二个团的府兵“倒”向了杨玄感,因事出突然,应对不及,大军在仓惶后撤的过程中,不得不丢弃了大量的武器辎重。
十二日晚,裴弘策退守白司马坂,据险而守。杨玄挺指挥大军连夜攻击。至子夜时分,战局再度逆转,一个武贲郎将、两个武牙郎将、三个鹰扬郎将、三个鹰击郎将“倒戈”,十八个团的兵力整体“倒”向杨玄感,双方实力骤然颠覆。裴弘策狼狈不堪,带着剩下的十个团急速后撤,所有武器辎重全部丢失。
十三日丑时五刻,裴弘策撤到宝刹道场,也就是宝刹寺,击鼓整军,再摆战阵,但此刻士气已丧,军心已失,无力再战。依照军律,这时候撤回东都,不是脑袋搬家就是流配戍边,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撸到底除名为民,所以对将士们来说,要么死战,要么投降,没有其他选择,至于逃亡,更是想都不用想,这里是东都所在,又是战乱之际,往哪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死路一条。
双方实力对比已经颠覆,战,肯定是死,逃,肯定也是死,那么只有投降,既然投降,那倒不如倒戈投奔了。可以预见,天亮之后,这支军队将不复存在。东都一旦失去了这支军队,洛水以北的宫城和皇城将直接处在叛军的攻击之下,东都旦夕不保。
裴弘策束手无策,陷入绝望。就在此刻,东曹掾匆忙来报,河阳都尉府来人了。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手中无兵,守住河内的希望非常小,这时候突然派人来,肯定是河内出现了状况。难道临清关失陷,黎阳方面的叛军杀过来了?若是如此,东都腹背受敌,失陷已成定局。
裴弘策越想越是悲观,略显单薄的身躯似乎不堪承受愈发伛偻,额头上的皱纹更深,脸色晦暗无关,就连灰白的发须都似有一夜白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