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务本却是不上当,嗤之以鼻,但也不再蓄意挑衅。
气氛有些冷场,唯有大旗在风中嘶吼。
“清河方向可是传来了消息?”伽蓝忽然问道,“可有高鸡泊叛军的动向?”
“刚刚接到清河漳南县送来的消息,贼帅高士达和窦建德正在逼近漳南。漳南县城距离白沟不过三四十里,瞬间即至。另从清河历亭传来消息,贼帅张金称、张金树突然离开鄃(shu)县地境,向历亭和平原两县一带移动。”游元的录事指着地图介绍道,“历亭和平原两城距离安德城不过百余里。”
“嗤……”傅端毅脸色铁青,连声冷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游元和崔逊太过分了,战前既不给地图,也不给讯息,直到把西北军骗上战场了,迫不得已了,这才拿出地图,说出讯息,但这时已经由不得西北人更弦易辙了。西北人事实上早在进入平虏渠之前就已经成了猎物,变成了一块大肥肉,但因为河北各方势力都想吞下这块肥肉,彼此掣肘算计,如此方给了西北人一线机会。
伽蓝举手轻摇,示意傅端毅和西行都不要激动,更不要把愤怒摆在脸上。
河北局势虽然极其复杂,但西北人始终是个局外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河北各方势力深陷于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之中,眼前一片迷雾,各自寻找突破方向,而西北人却以旁观者的心态看得清楚,只要击败了河北叛军,予其以沉重一击,那么无论是河北的大世家大权贵,还是以杨玄感为首的关陇权贵,都失去了一支拿来威胁皇帝和中央的力量。
你想吞了我,壮大你的臂膀,我则奋力一击,斩断你的臂膀,看你还能否猖狂。
※※※
原野上空荡荡的,渺无人迹,如果不是偶尔掠过天空的小鸟,如果不是突然出没于杂草中的小兽,如果不是树叶在风中簌簌吟唱,魏飞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以为眼前所见都是虚幻的,那种仿若失去生命之后的死寂令人无比压抑,让人窒息得无法喘息。
魏飞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从天际收回,嘴里发出一声轻轻唿哨。战马打个了响嚏,悠闲地摇晃着蓬松的尾巴,原地错步转身,举蹄小跑。
两个青壮团勇与魏飞联袂巡探,远远跟在后面,不敢与这个充满杀气的西北人挨得太近,但也不敢离得太远,以免落单遭到贼人的伏杀。途中两人曾为了魏飞是汉人还是虏人争执了一番,结果那个来自信都武邑的中年人说服了东光县的小年青,断定魏飞不是突厥人就是铁勒人,总之非我族类。既然非我族类,却跑到中土来杀汉人,岂能饶他?两人同仇敌忾,望着魏飞的眼神就不对了,充满了愤怒,却是没有杀人的勇气。
魏飞突然转身,两人吓了一跳,掉头就走。魏飞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轻蔑摇头,接着举起马鞭凌空抽响,打算加快速度,就在战马奋蹄而起的瞬间,魏飞转头望向了身后,最后再看一眼,但这一眼却看到了从天际间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个急速狂奔的身影。
魏飞纵声厉叱,拨转马头,向着那个身影疾驰而去。如果能抓一个敌方斥候,对即将开始的攻击或许就有帮助。
那个人影并没有逃避或者躲闪,而是继续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