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契苾歌愣死了,乙失钵也死了,获利最大的是谁?”伽蓝不动声色的问道。
阿史那泥孰的眼里掠过一丝慌乱,但旋即以一连串的冷笑所掩饰,“想杀契苾歌愣,想杀乙失钵,想分裂和摧毁铁勒大联盟的不是我突厥人,而是你们中土人,是老狼府和楼观道。你这句话,应该去问长孙恒安,去问寒笳羽衣。”
“正因为你突厥人现在没有能力远征罗漫山,更不敢陷入与铁勒大联盟的长期对抗,所以射匮可汗才利用了老狼府和楼观道对西土利益的贪婪攫取,利用了吐谷浑人和契苾人对自身生存的强烈需求,挑起了两者之间的争斗,继而摧毁中土人和铁勒人之间的盟约,攻占鄯善和且末,达到兵不血刃降伏罗漫山南北铁勒诸部,征服吐谷浑人的目的,实现自己雄霸西土,重建大突厥汗国的美梦,是不是?”
阿史那泥孰暗自叹息,不得不佩服伽蓝的智慧,但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即便伽蓝对突厥牙帐的策略了解的一清二楚,又能如何?凭他这点微末力量还能逆转局势,力挽狂澜吗?绝无可能了,按照今天的形势发展下去,隋人必定失去鄯善和且末,而罗漫山南北的铁勒人和大雪山的吐谷浑人也只能暂时臣服于突厥人的脚下,为突厥人抵御来自东土大隋的强大威胁。
“我这颗人头不值钱。”伽蓝指指自己的脑袋,“我不过适逢其会而已,我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地点,结果引发了一场本不应该出现的杀戮。现在,我们假设事情回到原点,我想知道,谁去斩杀契苾歌愣?是中土隋人,还是你们突厥人,抑或是铁勒人自己?”
阿史那泥孰沉默不语。
“抑或,是所有人?”伽蓝追问。
泥孰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伽蓝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射匮可汗在哪?是不是在白山?是不是要攻打契苾歌愣的牙帐?现在契苾歌愣的主力潜伏于干旱之山,那么白山牙帐就是一座空帐。好计策,好计策啊,你们突厥人当真是一头狡诈的狼。老狼府和楼观道愿意充当你们的帮凶,其目的虽然是摧毁铁勒大联盟,但实际上是与你们瓜分丝路利益。”
“一帮卑鄙无耻的宵小。”伽蓝咬牙切齿,怒声咆哮,“为什么要我的人头?为什么?”
泥孰鄙夷而笑,“你当真想知道?好,我告诉你,你就是一块遮羞布,仅此而已。”
“哈哈……”伽蓝怒极而笑,“大家都是文明人,赤身裸体的未免难堪,的确需要一块遮羞布,可惜的是,你们不应该杀我这头狼。杀人太野蛮了,对于文明人来说,遮羞的办法很多,树叶可以,树皮也可以,实在不行还有草嘛,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必须死。”
伽蓝点头,“说得对,我知道的秘密的确太多,的确该死。”他冲着沈仕鹏挥挥手,“胡子……”
胡子摇摇头,手中的短匕不退反进。
阿史那泥孰强忍疼痛,冲着四周卫士厉声大吼,“退下!都给我退下!”
黑突厥卫士们无所适从,实在搞不清楚目前敌我状况。谁是敌人?金狼头是不是要杀死莫贺设?但好在手中有人质,长孙无忌是老狼府官长长孙恒安的弟弟,中土的国公大权贵,这个人质有份量。卫士们小心翼翼地后退五步,弓弩齐齐对准伽蓝和沈仕鹏,全神戒备,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