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长安,最大的障碍就是没有通关文牒。官民出行,必需携带证明身份的传符,而将士出行,无论公私,都需要鹰扬府或者卫府派发的符信,否则不要说驼马武器了,就连人都过不了关隘。从楼兰到敦煌,荒无人烟,尚可纵马飞驰,但到了阳关就不行了,连敦煌的大门都进不去,退一步说,就算偷偷进了阳关,接下来怎么办?河西诸郡如何过去?又如何渡过大河?至于京畿重地,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西北狼原本把希望寄托在昭武屈术支身上,但变数太大了,如果西土策略有变,或者无法上达天子,或者西域都尉府另外派人护送其东去长安,西北狼的谋划就全部落空。或许是上苍眷顾西北狼,为西北狼的冤死鸣屈,上苍送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将军意下如何?”
薛德音看到伽蓝目露杀机,心中恐惧,忐忑问道。
“且末鹰扬府的符信何在?”伽蓝问道。
薛德音急忙从怀中掏出文牒递给伽蓝。伽蓝打开文牒仔细查验了符信,断然做出决定。
“此去敦煌两千余里,而薛家有三十七口,我等又是且末逃亡戍卒,想在西土这等荒芜之地隐藏形迹,安然抵达敦煌,非常困难。”伽蓝说道,“仅靠这份通关文牒无法走到敦煌,这其中蕴含的风险太大,我要知道更多的隐秘。”
薛德音面露难色,转目望向司马夫人。司马夫人一直在观察伽蓝,眼神不断变化,这一刻目光迷惘而空洞,心神似乎沉浸在某种难以名状的挣扎之中。
“七娘……”薛德音低声喊道。
伽蓝转目望向司马夫人。
司马夫人望着伽蓝,目露坚决之色,好像刚刚做出了一个什么决断,“儿也想知道更多的隐秘,关于你的隐秘。”
“我叫敦煌,字楼兰,法号伽蓝。”伽蓝冷淡地说道,“你已经向仲戍主打探了很多,也知道我们曾扈从老帅远征伊吾。我救过老帅的命,但老帅对我也有活命之恩。我实话告诉你,我想帮你们,但又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连累到老帅。仲戍主把这件事推到我头上,就是让我做决断。我可以帮你们,但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件事而丧命,所以你必须告诉我更多,让我做出完整的谋划。”
“你需要一个什么机会?”司马夫人问道。
“长安,一个去长安的机会。”伽蓝说道,“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是西北戍卒,没有这个,我们寸步难行。”伽蓝把手中的通关文牒摇晃了一下,“至于我们为什么去长安,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想让薛家平平安安,就不要再问。”
“长安?”
薛德音和司马夫人都很诧异,两人都没有想到伽蓝甘愿冒着极大的风险护送薛家到敦煌,竟然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去长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