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是刺中了楚天涯与焦文通的心中痛处。
是啊,八千骑兵,几乎是河东十万义军压箱底的宝贝。从关山与张独眼时代起,河东义军一步步走过来,从散兵游勇到现在的小有规模,的确一小一个血脚印,走得很不容易。
“主公……”焦文通抱拳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虽然没说,但楚天涯知道,焦文通也有些犹豫了。刚才姚古有一句话刺中了要害,河北,并不是属于河东义军的战场。小苍山那里正摆开了营盘准备和金兵决战。
沉默。
楚天涯踱了几步,说道:“没错,上将军楚天涯,并不属于河北。但是,他属于大汉民族。”
焦文通与姚古整齐的一怔。
楚天涯略微一笑,“我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官冕唐皇,以显得我有多么伟大。但是细下一想,还真是这个理由。是它促使我一步步的从龙城太保,走到了今天,成了万人之主。试想,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成为亡国奴,早在去年我就脚底抹油的逃离了太原,何苦把脑袋别在腰竿上,跟童贯、耶律余睹、完颜宗翰那些人玩命呢?……我不想做亡国奴,没人想做亡国奴!亡国的上将军,也是亡国奴!”
焦文通与姚古再一次沉默了。他们心里都清楚,在朝廷、官家、康王,包括许多的官将仕人们看来,楚天涯都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草寇响马。不管楚天涯做什么,就算他跪下给官家磕头,那些人也会认为楚天涯是想借着磕头来刺杀谋害官家。
就算楚天涯一直在抗金救国,那些人也只认为他是在造反作乱。换到现在,楚天涯要打真定,完完全全是为了大宋为了民族,那些人根本不会领情。反而,会把他当作一个妄起边衅的民族罪人。
这就是汉人的劣根性。就连我们最正直的史官在记载正史时,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劣根性。为贤者讳,相对的就是尽可能的把罪人抹黑。在宋人记载的史书里,女皇武则天从一生下来就是恶毒的,甚至祖上几代都是卑贱的,原因就是他颠覆了男权,做了女皇帝。往上逆推,那么她所做一切就都是恶毒淫浮不可原谅的,她喝水呼吸都是错,甚至包括她外婆都是淫荡无极。
焦文通与姚古知道楚天涯在走上一条什么路。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往这条路上走,与一切传统的观念为敌,与天下为敌,一意孤行从不回头。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超乎常人的豁达。纵观史海,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宠辱不惊呢?
楚天涯,远没有焦文通与姚古想得这么多。原本他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思维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不同。宋人尊奉的许多教条,在他看来是都是迂腐可笑一文不值的。比如说国难当头时的丁忧,比如说现在,一次合理的有意义的军事行动,牵扯到祖宗十八代。
“你们都没意见了是吧?”楚天涯突然道。
焦文通与姚古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不管他们是否心甘情愿,都点了点头。
“那好,干他娘的真定!”楚天涯一巴掌拍在了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