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的眉眼惊悸的一弹——这小子,能探窥人心么?
“那你便动手吧!”楚天涯呵呵的笑道,“小子手无缚鸡之力,必然不是耶律大将军的对手。”
耶律余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佩刀,却是没有动,只是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冷静的问道:“这些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是听到了。”楚天涯笑了一笑,“贵使想想,连我这样微末的小校都听到了耳里,我大宋的边帅、吏臣与朝上的官家宰执们,岂能不知?——亏得女真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贵使也在这里卖力的演出,力图拖延时间、激怒我方将帅。末将怎么突然觉得,耶律将军就仿佛是天源寺里登台演出的梨园子弟,一直都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卖弄丑态呢?——这是不是有点好笑啊,耶律将军?”
耶律余睹的点滴心机全被楚天涯一语说破,此时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因此表面上依旧沉着与淡然,只是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就算你说得对,那又怎么样,谁敢动我?——童贯?那个没种的宦官都差把我当祖宗伺候了,他敢把我怎么样?”
“是,童太师是不敢把你怎么样。”楚天涯淡然道,“因为他害怕激起边衅两国开战,那样他便有渎职之罪,回朝之后定然走脱不了一顿责罚。但是,我们这些大宋的普通军兵与百姓,却是没有这样的顾虑。试想,一但女真人兵临城下对我烧杀抢虐了,这无边的怒火无从发泄——不冲着你来,还冲谁呢?”
耶律余睹表情丝毫不变,但他的脖颈后,已是滚下了两滴冷汗!
第一卷 不死龙城 第六十章 掩耳盗铃
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耶律余睹分明已是方寸紊乱,却在强作镇定;楚天涯智珠在握,但不形于色。
“贵使是不是在想,尽早脱身离开太原?”楚天涯嘴角轻扬冷冷的一笑,“很可惜,估计是来不及了。”
“为什么?”耶律余睹再度被楚天涯说中了心事,不由得心神皆惊,脱口而出便问道。
“因为两国开战,童太师有负圣恩罪责难逃。若要给朝廷上的官家与宰执们一个交待,他势必将你拿下,送往东京交付官家。或者将你扣押下来,以便手中多一份本钱,到时用来与完颜宗翰讨价还价。这便叫病急乱投医。”楚天涯说道,“不管出于哪一条理由,童太师都没有可能,放任贵使安然离去。”
“他敢!”耶律余睹双眼一瞪,“我乃堂堂的金国使臣,他敢把我怎么样?”
“嗬,贵使你恐怕弄错了一件事情。童太师所惧怕的,并非是贵使本人,而是两国失和边境开战,让他误了国事。但既然都已经开战,最坏的结局都已是摆在眼前。常言道临死还拉个垫背的——他凭什么不敢?”楚天涯冷笑道,“贵使,中原还有句古话,叫做‘不是不报,时机未到’。你至从来到太原后,屡次挑衅我胜捷军的将帅。若非是顾及两国邦交大事,你猜你现在身首是否还在一处?耗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军武男人?我敢断言,一但女真人兵临城下,头一个被斩首祭旗的,必是你耶律余睹!”
耶律余睹喝下的满肚子酒水,全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他死瞪着楚天涯,一字一顿道:“照你这么说,我已是死路一条?——你猜我信不信?”
“信不信,都随你。”楚天涯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贵使与完颜宗翰玩的这一手把戏,让我想起了一句成语,叫做‘掩耳盗铃’。其实我们早已知道,金帝完颜晟,以完颜杲为都元帅总督南侵之战,以二太子完颜宗望为西路军都统,出平州攻打燕京,侵略河北;又以相国之子完颜宗翰为东路副元帅,出云中,南下直指太原。西边一路,有我大宋重兵把守的燕山府与防卫森严的河北三大军镇,较难攻拔;但东路,只要打下一个泥土堆筑的太原小邑,便可横扫河东、直下中原。于是,耶律将军便以使者为名,进了太原担任间谍拖延时间赢取战机,并充为细作进行破坏,竟连我们修筑城池你也要制止——我说得这些,对不对呢,耶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