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时四十九分十七秒,“漂亮宝贝”的弹舱门自动打开。投弹时间是根据李子飞馈送进瞄准器的数据用电控制的。他的手指则按在一个电钮上,如果炸弹不能脱落他就往下一按。无线电音突然停止,他看见细长的炸弹尾部朝下掉去,接着便翻了个身。弹头朝下向东京落下,由于减少了九吨的重量,机身猛然上升。
几乎是刚一投弹,绿亮一亮起,李念洪拉便连忙接管飞机,推着操纵杆向右方猛拐,弯度超过一百五十度,然后便按下机头加速。护卫机“雨花台”的弹舱门也打开了,三个包裹落下。几乎就在同时,三个包裹都成了降落伞,吊在降落伞下面的是象灭火器的圆筒,这是要把数据发射回去的。
“一定要戴好护目镜!”在驾驶飞机,“逃离”目标上空时,李念洪紧张的大声喊了一句,炸弹定在四十三秒后爆炸,到三十五秒时,他们也戴上自己的眼镜。
此时东京的地面和天空都非常平静,人们与往常一样迎来了新的一天,做着与平日没有区别的事情。有人抬头看着天空,看见那三个降落伞的人以为敌机中弹,机组人员跳了伞,要不就是在散发什么传单。有个人想起先前传单在空中闪闪发光的情景,他甚至会忍不住想,中国人又给我们送好东西来了。
在东京中心绿岛以北数百米的地方有个名叫田中一郎的列兵,他是最近才从学校应征入伍的,此时他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懒洋洋地抬头望着其中一个正在飘落下来的降落伞。他当时正站在兵营外面,兵营是一座木屋,曾做过仓库。他到东京才四天,但已经对东京如火如荼的政治活动感觉到了厌烦。他想回到自己的学校中,去改他的学生的作业本。
突然间,天空闪出一道淡红色的亮光,象宇宙中的闪光灯。同时,东京所有时钟从此永远停在七点五十分。核弹降到距地面930米的高度时,只听一声巨响,闪出一道炽热的白光,碧蓝的天空随即翻腾起熊熊烈火,传来滚滚的雷鸣声,红色烟尘向空中急剧翻卷,愈来愈大,火球也愈来愈红,火球上方渐渐形成了草帽状云雾,与地面卷起的尘柱形成了巨大的蘑菇云。
为了在核爆炸地点造成最大可能的破坏,以攻击地下目标,这一次投弹并没有选择空爆,而是选择了核弹需要在接近地面时引爆。作为核爆炸的形式之一,国防军的核战略专家们创造了一个恰当的名词“地爆”来称谓它。
在地爆时,声响就好似一场大暴雨或是气球炸裂时发出的声音。
“爆心投影点”的地面会被炸出一个巨大、深邃的弹坑,大量的泥土和碎石从弹坑中散射出来被抛向空中,在间隔一段时间后,离爆心较远的岩石也将被粉碎。
在爆炸的瞬间,绿岛的地堡内,浑身赤裸的福井川正躺在榻榻米上,看看着地堡的钢混混凝土穹顶,在一瞬间,他感觉穹顶似像纸糊一般,在一瞬间被挤裂了、粉碎了,甚至还未及心生恐慌,他便随着一阵热能化为了灰烬。
在东京湾的渔船上,渔民们突然看到空中出现两颗火红的太阳,一颗在上,一颗在下,下面那颗强烈的光芒,使另一颗黯然失色,它的光亮比真正的太阳还亮。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震撼,他们可以感觉整个世界像是被放进一个电熔炉里,巨大的烟尘向天空直窜而上,顶部如同半个鸡蛋。中部产生一个环形气体层,底部出现一个巨大的气柱,顶着鸡蛋和环形气层,带着那可以摧毁世界的力量。
火球发射出来的热量只延续几分之一秒,但是其散发出的温度最初可达摄氏两千万度,两千万摄氏度的高温使爆心半径两千米内的花岗石都溶化。屋顶上的瓦和房屋的砖块、石块都溶化了,从黑色变成橄榄色或褐色,水泥构件的表面被融成玻璃体。
在离爆炸中心十公里的范围内,人只要站在露天或接近窗户,身上的衣服就会燃烧起来,裸露的皮肤会由于灼烫而被严重烧伤。灼热还引起范围极广的大火,房屋里的窗帘和家俱都会突然着火。加油站、煤气厂、树木、植物,凡是能着火的东西都会烧起来。分散的大火最后将汇成一片火海并四处蔓延,一直烧到再没有东西可燃时为止。
片刻之后出现一股可怕的冲击波,在距爆炸中心五公里以内的几乎所有人会当场死于冲击波。十公里里内所有建筑物,除了少数几幢坚固的、防地震的建筑物外,全部摧毁。李子飞几乎直接准确击中目标,与原定投下地点仅差三百米左右。
田中一郎当时在爆心地区以北五百米的地方。爆炸的冲击波把他抛进那个谷仓一样的仓库内,他的身体在瞬间消失了,在一面断墙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迹。再向北一千五百米,一个革命委员会的干部刚进办公室,正在准备坐在办公桌。房顶塌下压在他身上,并着了火。
当火焰朝他烧过来时,压在他身上的房子残骸物被推开了,他终于挣扎出来,他觉得恶心,抬头一望,天空黄得可怕,红的令人发悸,举目所见全是平地。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他本能地跌跌撞撞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