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陷入火海烟云的德军阵地,听着隆隆爆炸,肖强心生厌恶。服役六年,经历上百次生与死的考验,胸前勋章已足够向女人炫耀,现在感觉累了。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快,也不慢,不好,也不坏,大家冲锋,我也冲锋,大家逃跑,我也逃跑。”打定了主意,听着炸弹轰隆和炮弹飞过头顶的尖啸,肖强突然感觉内心异常平静。
平静可以松弛紧绷的神经,安抚苦恼烦躁的心灵,增加生存机率。再次抬起头颇感兴趣望着空中机群。
“希望空军把德国人通通炸死。”眯起眼睛眺望敌人战壕,肖强对德国人产生莫名怜悯。步兵手中武器只能把68克重的子弹射出一千米距离,不能不憎恨高空中跷二郎腿把炸弹投下的空军飞行员,同时又同情蜷缩在战壕,面对轰炸束手无策的德国人。
残酷的现代武器正向德国人投下成千上万吨炸弹,他望望身旁李瑞,瘦削的脸上同样带着痛苦。从他表情中看出,也对德国人充满同情。
“天!”李瑞低声道:“为什么不停止?够了,足够了,想把整个德国从地球上抹去吗?”此时德军野战防空炮哑火了,庞大的轰炸机群安然自得的在德国人头顶上飞行,仿佛在亚洲各国空军靶场上演习。
忽然,周围爆炸声轰鸣,夹杂钢铁弹片的泥土沸腾起来,肖强一把抓住李瑞往下一拉,两人躲在掩体深处,挤在一起。腿交叉在一起,钢盔也靠在一块,炸弹接连爆炸震耳欲聋,泥土、石块、钢铁、断肢暴雨般落在他们身上。
“他妈的!”浑身落满灰土的肖强破口大骂。
“什么飞行员,杀人犯。”周围响起受伤者的惨叫和号啕。此时爬出掩体显然不可能。
炸弹仍在密集的向下倾倒,中国人立即体会到德国人遭受的痛苦。听到机群平稳的嗡嗡声,正在空中安然自得投弹,飞机上久经训练的老鸟深信自己的技术,显然很满意取得的成绩。
“该死!”将身体尽量压缩到掩体内,肖强继续骂。
“狗屠夫,喝咖啡找女人,还领津贴,不让咱们活了。”
“这是军队最后一次陷害我。”
“飞行津贴!”肖强冲天空诅咒。
“都是红牌,中士、上校,这就是吹破天的轰炸瞄准器,这就是现代科学奇迹,还能指望这群混蛋干什么。杂种,连自己人和敌人都分不清。”肖强狂叫,怒火达到顶点,甚至唾沫都飞到李瑞脸上。李瑞知道,肖强大声叫嚷,是为保持清醒的头脑,迫使自己更深地钻进洞穴。
“他们是无所谓!”肖强继续骂。
“他们根本不管炸谁,任务就是一天投一千吨炸弹,即便把炸弹丢到他娘身上,他们也不在乎。混蛋飞行员昨晚肯定出去鬼混了,染上淋病,所以紧张。只想早些回医院治治,所以才提前投弹,投到那就无所谓了,任务完成就行。再有几次飞行任务,下月就能回国。我向老天爷发誓,只要遇见胸前挂空军徽章的人,就亲手把他掐死,掐死那些杂种。”
挂空军徽章的人真象怕了被他掐死,轰炸突然停下,飞机引擎依然在头顶嗡嗡作响,可能飞行员通过地面联络意识到犯下大错,飞向其它目标。机群远离,肖强慢慢站起来,往外张望,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