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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中不时传来爆炸,让后腾眉头紧皱。后腾知道东方人和美国人不同,他们会在最后时刻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就是战争。”为了赢得战争,交战双方竭尽全力击败对手,有胜,自然有负。

一朵朵伞花在空中展开,纽曼矿区内的日本人民军官兵神情复杂,仰望天空中白色伞花。三小时前,向中国军队投降的命令下达,不过几小时,中国人便空降了受降部队。

“哎!”胡须中满是灰土的日本兵长叹一声,低下脑袋,眼中带着遗憾,同样也有解脱。

换上日本人民军元帅服的上原有泽,走向朝矿区边缘。根据协议,上原有泽佩带手枪,脚步沉重,但坚定迅速。饱受岁月雕琢的脸庞上皱纹间,已不见灰土。此时,矿区外红色荒原上,日本人民军官兵排成队在国防军官兵看管下,将手中武器扔到指定地点。空中直升机盘旋卷起尘土,衣衫褴褛的澳洲军早已不复当年风采,只剩下消瘦和疲惫不堪。

“你来了。”听到屋外脚步声,李南新连忙迎接。

“好久不见。”曾经流利的汉语,从上原有泽口中道出时,显得生硬。岁月改变了许多,面貌、习惯、性格、言语,但两人对视,却知道岁月并没有改变两人心间的意志。

“你老了。”望着鬓角斑白的国防军准将,上原有泽疲倦地说。

“你看来比我更沧桑,周歧泽。”听到这个名字,上原有泽表情一变。

“23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上原有泽黯然神伤,“我甚至都忘记了这个名字……”

“不,你没忘记,你的忠诚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忘记你的名字和身份。”走到周歧泽面前,李南新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肩膀并不比23年前更坚实,但李南新知道在这副瘦弱的身躯间怀揣着无人能及的忠诚,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无人可与其相比。

作为他的发展者和唯一联络官,李南新清楚的知道,十年封藏与不闻不问对一名特工而言意味什么。意味他随时可能崩溃,随时可能背叛,但这个几乎未受过特工训练的周歧泽撑过雪藏期,在未得到情报局任何支持下,尽职心责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最让李南新佩服的是,他从未改变对国家的忠诚,23年如一日。

“长官……”像23年前一样,上原有泽用同样的称谓称呼这个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军官,是他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将自己指引到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上。

“过去23年,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上原有泽的一切,是上原的,而我是周歧泽,但……”上原有泽凝视李南新。

“这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周歧泽和上原有泽是同一个人,前十八年是周歧泽,现在却是上原有泽。他有个妻子,有一双儿女,甚至……”上原有泽眼神越发黯淡无光。作为上原有泽有心爱的妻子、儿女。对于她们上原有泽心怀无比愧疚。她们并不知道深爱的人有另外身份,为中国情报部门服务长达23年。对家人的愧疚是上原有泽唯一的愧疚。

“歧泽,放心,你的妻儿已经被保护起来,她们一直在爪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到达新加坡,你们很快就会团聚。”李南新宽慰黯然神伤的周歧泽。作了23年上原有泽,未忘记职责已经让李南新感到欣慰,甚至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