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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道路上,吉普车在沙丘及干枯低矮的草丛间绕来绕去,远方天际美国重炮轰鸣。路上,烧毁的坦克、汽车随处可见。还有几架坠毁的、烧成黑色47飞机,铝制螺旋桨破碎弯折,断裂的机翼,残破的金属茬口反射着月光。直通纽曼矿区的公路上,矿用卡车、装甲车、坦克组成的车队在狭窄的公路上缓缓移动。

“把车停在路边。”上原有泽吩咐司机,挤在矿用卡车上开赴吉布森前线的官兵,站起来,朝上原有泽挥手致敬,高唱《我们的上原元帅》。听着歌声,面色消瘦的上原缓缓抬起右手,向与自己奋战在荒原上的军人行了个标准军礼。

“如果明天我们就死去,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在您,在上原元帅率领下魂归故里……”歌声绝望苍凉。

持续两年的防御战、消耗战,令这支曾经让美国人、澳大利亚人为之胆寒的澳洲军,早已不复两年前锐气。两百万澳洲军只剩下不足百万,却需要面对两百万美澳联军的进攻,即便如此,过去一年中,澳洲军仍然不负澳洲之星盛名,在防御战中一次又一次重创美澳联军,多次发动局部反击,获得急需物资。

现在,澳洲军已经被逼退到绝路。和过去利用澳大利亚广阔的地域实施机动防御不同,在距离纽曼矿区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上原有泽下达了“坚守,直至最后一人”的命令,绝不再后退半步。

“元帅,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下达如此命令,您应该清楚,缺少重武器的我们,无法在美军攻击下坚守防线,最终吉普森沙漠会被我们的血染红。”

车队远去后,望着愿意为元帅付出生命的战士,泽田渡边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被美国人称为“澳洲之狐”的元帅,竟然抛弃善长的运动战,放弃灵活防御政策,选择硬碰硬式的防御,这无异自杀。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但元帅固执己见。元帅决定无疑会将澳洲军送上死路,尽管澳洲军上下愿意为元帅而死,可是任意挥霍澳洲军的鲜血,实在难以接受。

“泽田,三天前,中国海军攻击日本运输船队,尽管至今没传来中国对日本宣战的消息,但是随着中国切断澳洲军运输线,其它国家同样停止了租船业务,从夏威夷方面发来的电报提到,中国人已经秘密将岛屿机场移交给美国人,日本已经成为中美两国交易品。我们败了。”上原有泽仰望明月,削瘦、黝黑的脸上尽是愤怒与悲怆。

“但是,元帅……”望着元帅斑白的鬓角,泽田渡边黯然失神。元帅曾许诺,将会带领大家回到日本,但诺言已经不可能兑现。昨天,东京要求元帅返回东京,并且派出潜艇护送,但被元帅拒绝。东京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实际上已经决定放弃澳洲军,元帅之所以下达死守西澳的命令,是决定与澳洲军共生死了。

“弹药只够支持10至15天,15天后,将耗尽最后一滴油料、最后一发子弹。那时,只能坐以待毙,要么屈辱的向美国人投降,要么像个军人一样死去。渡边,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上原有泽悲怆地说,但仰望星空的目光闪动异样的神采。是时候结束了,上原思索。自己只是执行最后一道命令而已,守住西澳,命令不是来自东京,而是西北。

“元帅,我们还可以……”泽田渡过想起澳洲军高层的秘密协商,投降言论几个月来,已经出现在澳洲军高层,这是澳洲军不得不面对的选择。

“渡边,如果向美国人投降,等于毁灭日本,日本将不复存在,明白吗?美国人失去澳洲军的牵制,最晚明年年底,日本就会战败……”

“但元帅,澳洲军失败不可避免,我们无力改变日本的命运。元帅,难道要为福井牺牲百万官兵的性命吗?日本?从大岛康行到达东京那天,日本早已不复存在了。”泽田渡咆哮着宣泄不满。

“元帅,我们愿意为您而死,不是为福井,也不是为日本,而是为了您。但是现在呢?你却为了所谓忠诚,残忍的将澳洲军送上死路,值得吗?”

在澳洲军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担心国家安全部的杂碎。杂碎早已被各级军官悄悄送上战场,死在敌人手里。甚至连同很多政委也被悄悄解决,澳洲军有效的解决了潜在敌人。泽田渡边之所以畅所欲言,是因为元帅所默许和纵容。元帅同样无法接受只知道内部斗争的政工干部和国家安全部军官,借刀杀人,解决他们是最佳选择。

“渡边,你醉了。”上原有泽轻轻说,全不顾泽田根本没有喝酒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