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其中某一人真的胜利了,军阀混战则会成为“正义的革命。”只不过在那个时空中,他们没有分出胜利者罢了。司马摇摇头,那只是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在这个时空中,自己见识过军阀劣的一面,同样见过他们爱国的一面。
“通知,不,我们去京城,另外,通知国会,为大总统举行国葬大典。”
段祺瑞离世,司马早有准备,至少他比另一个时空中,多活了数年。原本司马想说,让西北公墓做好准备,但想到他死后,唯一心愿就是回京安葬,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京城同样有国家公墓。
共和32年元月清晨,天色阴霾,空气冷峭,寒风肆虐。京城国立殡仪馆门口,祭奠的花圈排到街上。两排三军仪仗队,头戴闪亮钢盔,手持步枪,分左右肃立在大门外。街上交通已断绝,偶尔有一两部黑色官家汽车缓缓驶入。一位老者,手拄拐杖,步行到殡仪馆大门口。老者白发如雪须眉皆白,身上穿一套旧的藏青哔叽中山装,脚穿软底黑布鞋。
他停在大门口牌坊面前,仰头眯眼张望,“故段大总统灵堂”牌坊上端挂横额一块。老者伫立片刻,然后拄着拐权,腰弯成一把弓,颤巍巍走进灵堂。灵堂门口,搁着一张写字桌,上面置砚台、墨笔并摊开一本百褶签名簿。老者走近,桌后一位穿新制服、侍从打扮的年轻执事,赶紧做手势,请老者签名。
“我是李殿臣,李副官。”老者正色道。年轻侍从军官却很有礼貌的递过一枝蘸饱墨的毛笔。
“我是大总统老副官。”李殿臣声音颤抖,颇为不悦。说完,也不待年轻军官答腔,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灵堂。老副官不是外人,是大总统家人,不需要像他人一样在签名簿上签名。
灵堂内站满吊唁的政府官员和各界人士。四壁挽联满满当当,许多幅长的拖到地面,给风吹的飘浮起来。堂中灵台正中,悬挂大总统穿军礼服满身佩挂勋章的遗像,左边张着一幅绿色四星上将将旗,台上供满鲜花水果,香筒里的檀香,早已氤氲升起。李殿臣走到灵台前站定,勉强直腰立正。立在灵台右边的司仪,却举起哀来。
“一鞠躬。”
李殿臣也不按规矩,撂下拐杖,伏身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抖索索撑着站起来直喘气。他扶着拐杖,兀自立在那,掏出手帕,对着大总统遗像,又擦鼻涕,又抹眼泪。身后几位官员,在等着致祭。李殿臣朝大总统遗像瞅了一眼,大总统脸上充满倔强。李殿臣摇摇头,叹息不已,大总统称了一辈子英雄,可如今……。
“老李,南方天气暖和,好养病……”几年前大总统对李殿臣说。大总统嫌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主人已经开了口,自己还有脸在公馆赖下去吗?打从袁大帅那会起,他牵马跟着大总统,几十年,大风大浪,服侍了他几十年,他却对自已说:“老李,这是为你好。”过去给人家提一下:“是段总长的副官。”自己都觉得光彩的不得了。
总长、总理、大总统,官阶一个个变着,自己也从年轻小伙,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侍从,还要让长官撵出门,想想看,是件体面事吗?但大总统有吩咐,自己只能回去,可谁知……
“少和……”看到一旁跪的段家人,李殿臣颤巍巍蹭过去,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低声唤道:“少爷,我是李副官。”看到大少爷,李殿臣皱成一团的老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容。
“李叔……”段宏业上下打量李殿臣半天,才迟疑的认出老人,是父亲最信任的副官,跟父亲几十年。看到他,似乎又忆起父亲,泪水止不住从眼里流出来。
“老长官,他……”李殿臣伸出手,拍拍中年男人肩膀。
“老长官,见不得人哭……”
“总理到!”门外司仪高喊,灵堂内先后到达的总统府及京城政府官员、地方议员、各界人士纷纷朝灵堂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