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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则坐在椅子上,双肘拄着书桌扶着额头。整整长达十多分钟,没有任何人说话,顾维钧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泪水。

如果说,办公室中其他人是因为人类的良知而愤怒,而顾维匀却发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闭上眼睛,都是胶片电影中的情景。两个日本兵蹂躏孕妇后,又用刺刀剖开她的肚子,日本兵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儿,孕妇雪白的手脚和胎儿粉红的手脚都在血泊中痉挛的画片。想摇头摆脱,但梦魇般恐惧的场景,却倔强的在脑海中涌动。

想对自己说,没什么,但司马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在漫长自责中,司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默视一切。早在四月前,中调局发回檀香山发生大屠杀的情报,自己只不过幻想一下,然后说服自己,发生在檀香山的一切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但现在,一小时前,看过胶片后,司马发现根本做不到。一开始,看那几卷胶片拷贝就是个错误。

“如果没有看到,或许还可以无视。”尽管心中如是想,但司马根本做不到无视檀香山大屠杀。

“现在国民群情激愤,要求政府与日本政府断交,甚至向日本宣战。”

“这是罪恶,触及人类道德底线的罪恶,绝不能与这种国家为伍。”司马抬头,是汪精卫。看着这个人,司马心中说不出厌恶,另一个时空中,他为什么不指责?

司马抬起头时,顾维钧看到总理通红的目中闪动泪水。

“或者,这就是鳄鱼的眼泪吧!”总理为什么会愤怒?包括顾维钧留意到总理脸色突变,异常愤怒。注意到顾维钧的诧异,准备发飙的司马,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态,狠狠瞪了一眼汪精卫,由他吧!无论如何,那厮现在是国会大党中华革命党领袖,不宜在此时,因另一个时空的罪行向他发飙。

“总理,民众关心政府立场,国务院会怎么表态?是否调整中日关系?才是民众真正关心的。至于断交、宣战,不过只是少数人的过激言语,毕竟死的是美国人。”蔡锷提醒总理,及办公室中所有人。的确!被杀死的是美国人,而不是中国人。

“纵美国人死去千万,又与中国何干,季新过激了。”共和党党魁、副总理徐树铮神情淡定地说。

语气之冷漠,言语之无情,令办公室内气氛更加寒冷,宋子文等人不禁看了他一眼。二十余年从政并没有磨掉徐树铮身上军人的冷酷,议会政治的复杂反到磨去徐树铮刚愎跋扈之气。

“总理,我从京城回来时,大总统交待,此事,虽人神共愤,然与我国人何干,不过大总统说,想来总理自会有应对之策。”觉察众人神色不自然,徐树铮淡淡补充。

国务院副总理,反到喜欢到京城,与深居新华门的大总统,下棋、喝茶,聊天。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自己会随大总统一起南下,去各省慰问阵亡将士家属、为他省忠烈祠归位英灵扶灵。至于国会斗争,目前,共和党只需表态支持国务院,支持战争就可。多年议会斗争,让徐树铮明白,在不见血的议会斗争中,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站在什么立场上。

老帅看问题,再透彻不过,至少在战争中,共和党全力支持国务院,换来的将是共和党的未来。像中华革命党,直到现在都没有瞅准位置,战争时期容不得反对党,但他们总会抓住一切机会,攻击复兴党、挑战国务院,实在愚蠢至极。徐树铮的话,让众人深以为然。是啊!日本人杀美国人,关中国鸟事。

“总理,当年兰芳驱逐土著居民时,亦曾发生过屠杀事件,我记得国务院对此只是表示遗憾和谴责而已。军援、经援可没少一分。”尽管脸上带着不妨,但宋子文还是轻声提出自己的意见。说完后,宋子文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停交错记忆中和电影胶片上的檀香山。

周围人三三两两发言,顾维钧心中叹息,他们可以轻易接受,然后将檀香山发生的一切视为一次机会,但自己却很难做到。想到这,顾维钧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泛着老人斑的双手上看似非常干净,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