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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近花甲之年同12个不同国籍的青年修士一起恪守院内教规,喝凉水,啃干面包,苦苦学习拉丁文和神学。风云一时的共和中国外交次长,脱下西装革履,穿上宽松的修士青袍,昔日向上翘的菱角胡和向下飘的诗人须都不见了,真可谓六根清净,甚至名字也改叫天士比德。人们不再叫他陆徵祥,而称他比德兄弟。

布鲁塞尔郊外圣安德修道院旁林荫遮蔽,溪水潺潺,尽显世外桃源般的恬静与闲适。2年前,德国铁蹄踏上比利时国土,布鲁塞尔便失去过往的平静,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德国士兵,身穿黑衣的党卫军。但圣安德修道院附近却继续保持世外桃源般的恬静,甚至路上都看不到巡逻的德国士兵和党卫军、盖世太保。

德军占领比利时后,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被任命为比利时军事总督,对圣安德修道院的造访,让居住在圣安德修道院附近的比利时人明白了其中原因,是因为次长修士保护。

“不要去打扰他的修行。”法肯豪森曾下令。命令亦得到柏林认可。修道院里的中国人曾出任中国外交次长,与多位德国军政要人保持良好的私谊。长达二十余年中德合作,使很多德国军政要人,与中国官员保持良好的私谊。

一辆悬挂共和中国国旗的轿车在圣安德修道院大门前停下,附近的比利时人好奇的观望。比德修士曾解救很多比利时人,即使比利时国王和王后求情交涉也会被德国人无情拒绝,但中国修士出面,德国人却总会欣然接受,不少比利时人从各地赶来寻求中国修士帮忙,解救被关押的亲属,而他从不拒绝,以修士特有的慈悲之心,竭尽所能。

前些天,当中国春节到来,附近比利时人特意给比德修士送去新年礼物,感谢他的仁慈。当中国大使馆的轿车来到,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中国大使来给比德修士拜年的。狭小的修士小寝室显得阴冷昏暗,打量清苦的环境,孙云勤面对半闭眼睛的老师,颇感惭愧。从老师进入修道院修行,自己从来没看望过老师,哪怕一次。

“老师,受苦了。”

“我是修士,清苦简朴的修行是我会信条。”71岁的陆徵祥腰背微驼,削瘦的身躯根本撑不起宽大的修士袍。半闭眼睛的陆徵祥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似乎来者根本不是自己最喜爱的后辈,一手提携的学生。

“老师,此次来比利时,给你带来总理的信。”孙云勤拿出上书:比德修士亲启的信,递给陆徵祥。

“我是修士,早已不问外事,请您转告总理……”陆徵祥刚要拒绝,话被孙云勤不礼貌的打断。从德国来比利时前,国务院发来密电,要求务必把总理亲笔信交给老师,绝不能出差错。

“老师,请您看过信后再做决定。”

老师虽说不问外事已久,但中国对美、英宣战后,仍主编《益世报海外通讯》,向欧洲人介绍中国对英美宣战的目的,呼吁世界人民支持中国解放亚洲列强殖民地的“自由战争”。

“中国为亚洲民族生存而战,为保存亚洲文化和文明而战,为全世界公义和自由而战,而非谋求领土扩张而战。”老师在修道院避世,但心中对祖国的热爱始终如一,中国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根。

中国官员离开后,南文院长进入比德修士的小寝室。南文对比德兄弟非常感激,布鲁塞尔其它修道院被德军征用,修士流落街头,圣安德修道院仍保持一方净土,全赖其功。

“比德兄弟,什么让你心境难安?”南文敏锐觉察到陆徵祥的焦虑。

“中国!”陆徵祥简短说道。自中国向美、英宣战,陆徵祥便再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之所以成为修士,除妻子逝世和当年枪击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遵循恩师许景澄的遗训,“欧洲力量不在于武力,亦不在于科学,而在于宗教。有朝一日,找机会进入教会,掌握其中奥秘,为中国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