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守得住。”叶军平显得怒气冲冲,部队已经多次出现逃兵。而此时高地下残存的日军仍然在拼死进攻。他们试图为肉弹创造攻击炮兵阵地的机会。
叶军平刚放下的电话,就看见三名日军“班哉!”的嚎叫着,从战壕前跳下来,向自己冲来,其中一个军官还挥舞指挥刀。叶军平连忙抬起了冲锋枪,随着一阵冲锋枪声,三名日军都被撂倒在他脚下。
十几分钟后,神尾拖着数百名伤兵向河边森林方向撤退,以便重整旗鼓。原计划完全没有实现,神尾没想到在高地上碰到的支那军防守如此顽强。炮兵阵地方向并没有传来爆炸声,显然先前的突击并没有给肉弹创造机会,想到临行前师团长的交待,神尾再一次抽出了军刀。
“但愿黑林君能够……诸君,为了帝国、为了天皇……突斯给给!”在高地一侧朝炮兵阵地迂回的是由黑林少佐率领的一个大队,在黑林少佐指挥下,拼命向前方的炮兵阵地前进,那里就是他们的目标,只要端掉支那军的攻城炮阵地,旅顺之困自然可解。
“勇士们!我不会让你们中任何人冲在我前面的,明白吗?诸君。”说话间黑林把钢盔往脑后一推冲着夜空举起指挥刀,“突斯给给!”
瞬间,试图向重炮阵地发起肉弹攻击的日本兵,立即陷于早有准备的炮兵部队步枪和冲锋枪组成的交叉火网中。不惜一切朝前冲锋的黑林冲到一座5式305毫米臼炮前,此时黑林脸上负了伤,军装染满血迹,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队士兵只剩下五、六个人。黑林一边大喊“班哉”一边向另一座重炮冲去,黑林挎背着一包炸药。
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趔趄一下,但仍跳上炮座。正当他得意洋洋准备将炸药包安放到炮座上时,一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黑林随即倒在炮座旁,口中还喃喃着:“突斯给!”随后头一歪停止呼吸,炸药包散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听到高的方向响起枪声,率领部队进攻的神尾知道黑林终于发动了,但是,枪声很快沉寂下来,显然,他遇到难以应付的对手。
第二次进攻还没有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尽管如此,神尾还是决心豁出命挽回失败,如果占领高地也许还有机会……至少一定要战死沙场。随着神尾一声令下,八百名决心一死的日本兵在黑暗中冲向高地。而此时国防军炮兵部队已经开始集中火力轰击这个地区,猛烈的炮火把神尾联队团团围住。
机枪子弹嗖嗖穿透正在冲锋的日军身体,随着密集弹雨的落下,地面像发生地震一般震动,树根翻倒,炽热的弹片在空中呼啸,神尾无法后退只有继续朝高地逼进,但此时他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借着照明弹的灯光,由高地上观察员引导的炮火不断追击他们,终于彻底击碎了神尾的最后一丝幻想。
临近拂晓时,夜袭的神尾联队只剩下最后几挺机枪还在不时还击,在迫击炮还击后,机枪沉默下来,原本依高地而守的六营随即派出一个连扫荡残余日军。
“山口,山口!给我一刀,给我一刀!”拖着残肢的士兵一边哀求距离自己最近的战友,一边哭诉亲人的思念。另一个年轻士兵一手抓住躺在地上加腾的大腿,乞求加腾给自己点水喝,他的另一条胳膊已被打断,伤口还在喷血。
加腾摇摇水壶,水壶早就空了,壶嘴上还有点湿润,加腾将壶口往那个士兵干裂的嘴唇上碰了碰,那个士兵呷呷嘴唇,无力的笑了笑便死去了。
身处尸海中的加腾,看着没有活人的战场,和不远处被炸得只剩半截身子的小林,神情呆滞,在朝阳的光线中,腰腹被击中一枪的加腾隐约看到上百个黑影从高地上走下来,黑影不时高扬起步枪,用刺刀清点尸体。加腾摸摸前胸口袋,这是出征前,妻子送给自己的千人缝,加腾回忆起临行时妻子对自己的嘱咐:“别送命呀!”
此时仍然不时有炮弹接二连三在周围爆炸,加腾觉得身体一而再,再而三被慢慢抬上空中,然后又掉下,好象中国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加腾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脑袋不由自主垂落在树叶堆上,整个身躯好象在下沉,沉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睡觉呢?还是快死了。一张张脸孔出现在他眼前,有父亲的、有妻子的,甚至出现联队列队上船时的场面,无数面旭日旗在人们手中挥舞。
“祈战死!祈战死!”一浪盖过一浪的呼喊声从送行人们嗓中发出,就在这时加腾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愁容满面的妻子,“加腾!别送命呀!”就在这时,加腾看到两个绿色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想抓住枪的加腾看到枪上踩着一双中国军靴,两个雪亮的刺刀刀尖直抵自己,加腾无力的举起双手,“我……投降!”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叶军平率领的吉林国民警卫队六营战死四十二人,伤一百三十二人,高地前的草地和高地上成了一个屠宰场,一千一百具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在高地不远处,躺着六、七具背后中弹尸体,他们是在日军冲锋时,被击毙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