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先生!”几分钟后,换上一身西装的马歇尔登上柯兰公使的轿车,这辆车是前任公使芮恩施留下的,是中国总理送给他的礼物,但其并没有带回国,因为这是公方礼物。
在轿车经过中央公园时,透过车窗看到公园内的中国士兵以及直指天空的高炮炮管,春节被战争阴云笼罩。
“先生,您看,中央公园内的高炮比昨天又多了一个营,中国军队想把西北市变成一座高炮城!”
“嗯哼!两周前,他们的总理希望得到我们帮助,希望与我国海军举行联合军演,目的是想借此威慑日本人,迫使日本人让步。尽管海军部非常乐意,但是你知道,我们为欧洲流尽了血,无论是国会或者国民都不愿意为他国战争流哪怕一滴血,所以我们回绝了中国人的请求,知道他们的总理怎么回答吗?我们……背弃了他们的信任。”
柯兰显得沉重,作为驻华公使柯兰比大多数美国政客都明白,在亚洲只有中国和美国拥有共同利益,同样只有中国愿意不惜一切牵制日本。自威尔逊时代,中国政府和中国人一直相信美国是自己的盟友,但当他们真的面对来自日本威胁时,美国却背弃了他们,甚至希望其为了“亚洲和平”接受日本的条件。
欧战改变了美国人的心态,他们在欧战中遭受巨大伤亡,而且绝大多数国民都认为美国是因欺骗而卷入欧洲人的战争,战后参战国根本不愿意考虑美国的利益,这一切让国内孤立主义盛行,无论是政客或是国民都决心不再参与任何欧洲发生的军事冲突,不仅是欧洲,亚洲也同样如此。
“先生,我想除非日本向我们开战,否则国内民众绝不会接受我们和中国人一起对抗日本,欧战已经让国民厌倦战争,根本不愿意卷入事不关己的战争。”
看着车窗外,马歇尔可以体会中国人的心情,国际主流社会从一开始就背弃了他们,在过去自己的前任可以自由到中国军队参观,而自己却未享受到这种待遇,因为他们认为美国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先生,您对香港谈判有信心吗?”
“信心?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在中国战败后,尽一切可能挽救这个国家!要知道,在亚洲只有中国能帮助我们牵制日本人。”和充满自信的中国人不同,即便是在最乐观的观察家和外交官眼中,中国都无法赢得战争的胜利,或许可以赢得陆战,但在海洋上……等待中国人的将是第二次甲午战争。
“我想,只要中国军队赢得陆战,我们或许可以让战争体面的结束,当然一切都会回到战前!”
香港,自1848年后,这片中国土地便成为英国在亚洲最东方的殖民地,自共和12年2月15日以来,香港声名鹊起,在各国的报纸上经常出现香港这个地名,原因非常简单,在这里举行的谈判将关系到亚洲两个国家未来的走向,是战争或是和平,都将在这里做出定论。
春节时的香港透着浓浓的粤式年味,但对于绝大多数香港人而言,最关心的并不是如何过一个好年,而是把目光都投向位于九龙尖沙咀梳士巴利道的半岛酒店,这座酒店是共和九年,一位国商投资兴建的大饭店,是整个香港最豪华的大型酒店,刚一开业这里便吸引了世人的眼光。中日两国间的谈判即在这里举行,中日两国外交团体同样居于此地。
半岛酒店三楼会议室内气氛清冷,中日两国外交官们保持着冷淡的职业式笑容,但眼神中都极不耐烦。在香港举行谈判并不是两国政府的愿望,而是迫于国际压力。尽管列强们倾向偏袒日本,但日本政府显然并不领情,国际压力让日本政府和国民感觉羞辱。而对于被迫走到谈判桌前,接受日本苛刻讹诈的中国外交官,更是羞愧。谈判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国际压力强迫国家作出让步,用牺牲国家主权,换取中日间“持久和平”。
“本野先生,在亚洲,无论中日两国存在何种矛盾,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抵抗欧美列强的同时确保本民族的生存权,我想阁下应该没有异议。今天既然列强可以以牺牲我国利益为代价,难道明天就不会牺牲贵国的利益吗?”顾维钧依然带着职业式微笑,但在微笑背后的苦涩或许只有他本人才能体会一二。
“顾总长,我想你误会了,对于贵国,无论是过去和现在,我们从来都是持以友善态度,日中两国矛盾是因贵国拒不谅解我国为贵国利益所做出的牺牲。帝国之所以不会放弃关东州除了因为那里是我国未来对抗西方列强的前沿外,还有一点,为从俄国人手中解放贵国的满洲,日本以十万健儿生命为代价!如果贵国意识到我国为你们做出的牺牲和贡献,就不会步步进逼!这才是一切矛盾的根本,两国间的矛盾并不是因为关东州,实际是因贵国对日本持以高度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