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复辟之后,北洋集团利益分化更加明显,复辟后段琪瑞与冯国璋之间兵戎相见,使得自民国成立以来的“总统府”、“国务院”之间的争执最终付诸武力。以张勋复辟为界限,民国成立以来“内阁制”与“总统制”、北洋集团与民主党派(革命党人)的制度之争、政见之争,演化为赤裸裸的力量博弈和军事较量,最终导致中国长达十年的军阀混战,造成数千万人流离失所,刚刚兴起的民族实业在长达十年的战争中受到毁灭性打击。
“总理,张勋其人虽至今不改‘效忠清室’之逆为,其头脑简单,鲁莽急躁,治军无方,辫子军军纪败坏,祸国殃民。但他为人忠诚慷慨,坦率直白憨厚,性情开朗,敢作敢当,颇能知恩图报,从不隐瞒自己,从不出尔反尔,从不卖友求荣,所以参谋部暂时将其排除在外!”
蔡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司马意料,实际上这或许是国人传统使然,“孤忠”、“报德”、“丹心”在中国传统道德之中占有很大席位。而张勋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在后世也曾有人感叹他的那份“孤忠”,认为他在历史洪流面前认不清方向,这种认不清在很多人看来之所以可贵,原因非常简单,在中国历史之中,不乏“孤忠”、“报德”、“丹心”之士,但最多还是那些“识时务者之俊杰”!可悲可叹!
司马摇摇头,想起张勋死后,亲友敌仇皆送挽联,而最引人注意的挽联却是章士钊和欧阳武所写,不能不说这是历史的玩笑。章氏和欧阳氏均为反复辟帝制的共和志士,前者一度任北京教育总长,后者则是辛亥革命后的江西都督。甚至就是在历史上其复辟之时,孙中山在致广西督军陆荣廷一份电报中称:“张勋强求复逆,亦属愚忠,叛国之罪当诛,恋主之情可悯,文对于真复辟者,虽以为敌,未尝不敬也。”它的评论,正是把张勋的政治态度和他的人格区分开来,分别对待。政治是一回事情,但是人格是人格,所谓保守不一定有错,革命亦不见得高尚。
当天夜里,司马失眠了,司马一个人坐在书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思索,忍不住感叹,尽管自己一直在避免内战,但是最终不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吗?而且此时通过战争实现国内真正统一,似乎已经取得共识,剩下的只是制定计划、调动部队而已。
“哎!”司马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如果说这几年最大的感叹什么,恐怕就是这个时代的环境一直推动着自己走上一条自己并不愿意走上的道路。
“咚、咚、咚……”这时有人敲书房的门。
“进来。”司马显得烦躁不安,尽管明白战争只是无奈的选择,但是仍然不可避免为不久之后可能爆发的战争感觉烦心。陈婉云推门走进书房,从他的声音里陈婉云可以感觉到其心中的烦闷和忧虑。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你不也是吗?”
司马看着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用她的方式默默支持自己的女孩,脸上浮现一片笑意。
“还有一些事情要理出头绪,婉云!你早点儿休息吧!”
“嗯!那……你可得当心身体啊!要不……我给你冲杯咖啡吧!”陈婉云柔柔地说。
作为女人陈婉云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想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帮上忙的,自己所做的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一个好妻子,尽管现在只是未婚妻。对于眼前这个女孩司马心中隐隐有一种愧疚,有些事情……
几分钟后,司马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着从保险柜内取出的资料,这是后世对共和时期政治得失的点评资料,尽管其中不乏一家之言,但是或许从中可以给自己一些启示,每一次碰到问题的时候,司马总是会在历史中寻找答案,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恢复法统与废督裁军实现统一途径的落空,促使一心想实现统一的吴佩孚又回到武力统一的路子上来,而这一统一途径,与前两者相比,非但得不到各路军阀的支持,更得不到全国人民在舆论上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