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多金并没有回答司马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把话题转到了俄罗斯当前时局上,在提到阿列克谢病情时语气显得尤其沉重,但是当提到公布安娜皇储身份和继承沙皇之位时,口气加重了许多。那双直视司马的碣眼,此时似乎在对司马说,现在您也有机会做出如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一般英明的决定,只要您愿意俄罗斯会像勃艮第公国一样,如勃艮第公国是玛丽的嫁妆一般,成为安娜的嫁妆,当然这个嫁妆只是相对的,如果中国是帝国,而眼前司马又是帝国皇帝,或许俄罗斯真会成为安娜的嫁妆。
“我相信安娜会成为如叶卡捷琳娜女皇一般伟大的女皇,在未来俄罗斯人或许会将安娜放到与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女皇一般的地位!”司马用略带官方色彩的言词和语气回答道。但是心中掀起了一团惊涛骇浪,尽管波多金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意思,但是司马却隐约从波多金提到的典故之中,明白波多金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迎娶安娜斯塔西娅在未来整个俄罗斯甚至有可能成为她的嫁妆。
俄罗斯!嫁妆!
司马的心脏不自主的加速跳动了起来,呼吸似乎也变得有些急促,不得不承认波多金提出了一个大到司马无法拒绝的诱惑,司马很想拒绝,但是潜意识中却不断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一场联姻可以吞并俄罗斯的话,但是……司马脑中浮现出婉儿的身影,这个一直没有任何怨言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和自己曾对她做出过的承诺。
“先生,或许您并不知道,现在在伊尔库茨克存在着一些排华官员,他们正在试图用彼得逼安娜放弃摄政以及皇储之位,并试图将安娜放逐出俄罗斯。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的话,恐怕安娜最终只能选择放弃皇位流亡海外,现在只有您可以帮助她,一场婚礼可以避免伊尔库茨克因为一场宫廷政变而引发的流血,同样可以巩固中俄两国之间的友谊,而您的儿子也将会在未来继承沙皇皇位,俄罗斯不再是中国的邻居,而是您的国家,属于您的家族,甚至于在未来您可以协助安娜执掌俄罗斯,当然这一切并不会妨碍到您在中国担任任何公职。”
波多金语带恳色对司马说道。这是唯一可以避免流血事件发生的选择。如果没有婚礼,波多金明白安娜一定会像她最初想到的那样,调近卫军进入伊尔库茨克把所有反对派投入监狱,等待那些人的或者是被流放或者会被枪决,革命给俄罗斯带来最大的改变就是对待政变以及背叛的态度更为严酷。
“波多金先生,彼得是我的儿子,我亦同样爱着安娜,但是我希望您知道一件事,在与安娜相识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我无法背叛我最初的承诺,相信安娜也会明白,如果安娜被迫流亡海外的话,我想我以及西北都会向安娜母子敞开怀抱欢迎她们的到来。”在面对诱或时,人们总会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有的人会选择曲从于诱惑,而有的人会拒绝诱惑的引诱,尽管司马认为波多金的建议充满诱惑,但是司马在沉思数分钟后,仍然选择了拒绝。
不过在潜意识之中,司马不断对自己说接受吧!接受这场婚礼,这场婚礼将会使中俄两国成为真正的盟友,甚至可能合并成为一个国家,甚至不需自己等上十年、二十年,等到西伯利亚染黄之后,但是……。
“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慎重考虑我的建议,彼得是您的儿子,安娜是您的爱人!而俄罗斯将会成为您的国家,我指的不是祖国,而是指财产!我知道或许您并不看重财产,但是我希望您能够明白一点,或许中国可以在未来吞并西伯利亚,但是俄罗斯呢?可以吞并吗?既然不能吞并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成为朋友、亲戚呢?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或许不久之后,您会改变您的决定不是吗?”司马的拒绝并没让波多金死心,依然语重心长的劝说司马接受自己的建议。
此时远在西北的陈婉云并不知道在伊尔库茨克,有人正在劝说着自己的未婚夫抛弃自己。仍然和过去一样,和西北每一个官员夫人一般,在陆军医院中充当义务护士,在这场战争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回避自己的责任,在这个时代西北大多数官员夫人都是全职太太,当战争爆发之后,按照司马授意,通过适当宣传,以及由陈婉云挂名为名誉主席的“妇女救国会”带头下,这些官员的太太、小姐们都纷纷到陆军医院,以缓解医院内护士不足的局面。
在欧洲即便是皇室的公主、皇后在战争爆发后都需要到医院为受伤的战士服务。尽管司马的仿效之中难免有些收买人心之意,但这却是一种尊重,对为国效力而受伤官兵的尊重,这种尝试却使得西北收获了更多的声誉,尤其是那些官员们,他们发现当自己的妻女在陆军医院做义务护士时,总会帮他们赢得更多的称赞声,国内舆论非常欣赏这种西北式的“官员义务”。
入夜,带着寒意的秋风使得街道两边那些高大的树木哗哗作响,街道两侧的树木和西北市大多数植物一样,都是异地移栽的,路灯下道路上树影婆娑,四周一片静谧,大小车辆在交错纵横的街道上穿梭来往,把这座北中国最为繁华的城市迷人的夜色撕扯得七零八落。
西北市是一座以星型向周围散射的城市,市中心是西北的繁华所在,过去市中的工厂早已迁到了城周围十余公里的各个工业区,这些工业区和工业区间社区构成的西北的卫星城,在工业区和市中心之间分布着大量的公园和社区,这里是西北景致最美的地方,而西北边防陆军医院就位于市中心和轻工区之间的一处公园附近。
陆军野战医院是在战争爆发后新建的一所医院,用于接治越来越多的伤员,这里是整个西北最为繁忙的医院,每周都有大量伤员从前线用火车、飞艇甚至飞机转运回西北,按照边防军前线、野战、中心、本土四级救护体系,但凡需要运回国的伤员大都是中心野战医院无法处理的重伤员。
“咳……咳……”尽管已是深夜,但是病房内仍不断传出伤员们发出的剧烈咳嗽声,以至于会让人产生一种他们几乎会把肺咳出来的感觉,剧烈的咳嗽同时扯动伤员的伤口,让伤员在忍受咳嗽带来的痛苦的同时还需用承受伤口的撕痛。
额头上满是汗水的陈婉云不停的穿梭在伤员之间,扶着那些不断咳嗽的伤员喝热水、吃药,大病房内的三十余名伤员都是在这两天先后感染了重感冒,为了照顾这些患上重感冒的伤员,陈婉云和很多太太、小姐们一样,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休息,在她清丽脸庞上那对微微上翘卧蚕一样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黑青的眼袋显露出了她的疲劳,因为戴着口罩的关系,外人看不到陈婉云的脸色,但她眼中却带着焦急之色。